正文 第26章 一條帶斑點的帶子(3)(2 / 3)

由於年代久遠,山牆已殘缺不全,我們沒有任何阻礙地進入了庭院。我們穿過草坪,正準備從窗戶進入屋裏時,從一叢月桂樹中突然跳出了一個好像醜陋變形的孩子一樣的東西,它擺動著四肢迅速跳到草坪上,很快地跑過草坪,在黑暗中消失了。

“上帝啊!”我低聲叫了起來,“那是什麼?”

這時,福爾摩斯顯然和我一樣,也嚇了一跳。他在激動中用像老虎鉗似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不過,一兩秒鍾後他就輕聲地笑了起來,把嘴唇湊到我的耳朵上說:“這就是那隻狒狒。”

我這時才想起醫生寵愛的奇特動物,還有一隻印度獵豹呢!說不定什麼時候它就會趴到我們肩膀上。我仿照福爾摩斯,脫下鞋,鑽進了臥室。我的夥伴無聲無息地關上了百葉窗,把燈挪到桌子上,然後環顧了一下屋子四周。室內和我們白天見到的一樣,沒有變化,他悄無聲息地走到我跟前,把手圈成喇叭形,對著我耳語道:“精神些,這可是性命攸關的時刻,把手槍準備好,也許會用到它。我坐在床邊,你坐在那把椅子上,注意別發出聲音。”

我把手槍掏出來,輕輕地放在桌子角上。

福爾摩斯拿出一根又細又長的藤鞭,放在身邊的床上,又把一盒火柴和一個蠟燭頭也放在床邊。一切就緒後,他吹熄了燈,我們的四周漆黑一片。

我一直記著那次可怕的經曆。當時萬籟俱寂,甚至連呼吸的聲音也聽不見。可我知道,我的夥伴正警惕地坐著,他就在我的身旁不遠處,而且一樣神經緊張。百葉窗遮住了外麵的一切光線,我們就這樣在黑暗中一動不動地等待著。外麵偶爾傳來貓頭鷹的叫聲,而有一次就在我們的窗前傳來一聲長長的貓似的號叫,這是那隻印度獵豹在到處亂跑。我們還聽到教堂傳來的低沉的鍾聲,每隔一刻鍾就沉重地響一次。每刻鍾都好像是一個漫長的世紀!敲了十二點、一點、二點、三點,我們始終端坐如初,等待著奇跡出現。

突然,從通氣孔那個方向透出一道瞬刻即逝的亮光,繼而是一股燃燒煤油和加熱金屬的濃烈氣味。隔壁房間裏有人點著了一盞遮光燈!我聽到了輕輕挪動東西的聲音。接著,一切又都安靜下來,隻有那氣味卻愈加濃厚。我豎起耳朵坐了足足半個小時,突然,我聽到一種非常奇怪、非常輕微的聲音,就像燒開了的水壺“嘶嘶”地噴著氣。就在這一瞬間,福爾摩斯從床上跳了起來,劃著了一根火柴,接著用他那根藤鞭瘋狂地抽打鈴繩。

“你看見了沒有,華生?”他大聲地叫著,“你看見了沒有?”

但是我什麼也沒有看見。就在火柴發生亮光的時候,我聽到一聲低沉卻清晰的口哨聲。我的眼睛不能適應突然出現的亮光,我根本來不及看我的朋友正在狠命抽打著什麼東西,但是我從他的叫喊聲完全能夠判斷得出,他的臉上一定充滿著恐怖和厭惡的神情!

一會兒後,他停止了抽打,但什麼話也不說。突然,在黑夜的沉寂中,爆發出一聲無法想像的恐怖尖叫。叫聲越來越高,交織著痛苦、恐懼和憤怒,令人顫抖。這叫聲使我們毛骨悚然。我和福爾摩斯雙雙呆立在那裏,一會兒後,一切都恢複了原有的沉寂。

“這是怎麼回事?”我驚慌地問。

“這意味著事情結束了,”福爾摩斯回答道,“而且,依我看,這可能是最好的結局。帶著你的手槍,我們到羅伊洛特醫生的房間去。”他點著了燈,帶頭走過過道,神情異常嚴肅。我們敲了兩次醫生的房門,裏麵沒有反應。他隨手轉動了門把手,進入房內,我緊跟在他身後,手裏握著打開保險的手槍。

一幅奇特的景象出現在我們眼前。桌上放著一盞遮光燈,遮光板半開著,燈光直射在櫃門半開的鐵保險櫃上。格裏姆斯比·羅伊洛特醫生正坐在桌子旁邊的那把木椅上,他身披一件長長的灰色睡衣。雙腳赤裸地套在紅色土耳其無跟拖鞋裏,膝蓋上橫放著我們白天看到的那把短柄長鞭子。他的臉向上仰起,一雙眼睛恐怖地、僵直地盯著天花板。一條異樣的、帶著褐色斑點的黃帶子纏繞在他的額頭上,我們進去的時候,他沒有出聲,也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