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大驚，急說：“快救無為先生。”
荊州士卒驚恐萬狀，紛紛跳下水去救我。
不一時，我被幾個士卒救上舟來，神智雖清，卻說不出話，站不起身。隻看著關羽、周倉急得大呼小叫。
我大奇，心想：我這是怎麼了？拚命地想起來，手腳四肢卻如同不是我的一樣，就是不聽使喚。
突然聽到有人罵道：“孽障，孽障。你還認得我嗎？”
耳聽得有人叫罵，我這才向四下觀看，發現我已經來到了天庭。老君滿麵怒容地正指著我大罵。關羽、周倉卻已不見了蹤影。
我恢複了知覺，輕輕鬆鬆地站了起來問：“我怎麼會到這兒？”
老君大罵說：“孽障，你還有臉問我？你可知你在凡間都作了什麼？你可知罪？”
我雙手一攤說：“不知我有何罪？”
老君說：“你逆天而行，闖下滔天大禍，還不知罪？”
我問：“我行事磊落，怎麼逆天而行了？又何為滔天之禍？”
老君說：“凡世天下大亂，眼看就要重歸一統，這是大勢所趨，亦是天道循環，而你卻逆天而行，唆使關雲長攻打樊城，樊城一戰，使曹魏損失甚巨，逼得曹操幾乎遷都避難，天下一統又遙而無期，百姓又要多遭刀兵之苦，這還不是滔天之禍嗎？”
我說：“我前世乃是秦國大將，不幸卻被曹參所殺。我魂魄不散，遊蕩凡世，不就是為報殺身之仇嗎？若非是您將我召到天庭，殺身之仇我早就報了。又是您允我下凡，到凡世報殺身之仇，但我到了凡世，卻沒料到曹參早已死去了四百多年，我的仇就隻能報在他的子孫身上。曹參殺我肉身，滅我君父，此仇我又怎能不報？我設計將曹魏天下胎死腹中又有何不對？”
老君搖頭說：“一派胡言。自古天凡兩重天。你既已身亡，就不該再在危害凡間。唉，也怪我多事。你可曾想到，就因為你挑起樊城之戰，使二十萬曹軍命喪汪洋。他們的仇找何人去報？而樊城一戰，又使三國力量生變，天下刀兵又不知哪年才平？試問你一己之仇重要，還是天下蒼生重要？”
我頓時語塞。
老君又說：“還有你在凡間為劉備出謀劃策，致使無數生靈慘遭塗炭，他們的仇又找何人去報？豈不聞冤冤相報，何時是了。更何況你已是故去之人。遠的不說，隻說近處，就是這一戰，使曹魏實力大損，從此三國紛爭，又會有多少冤魂野鬼遊蕩三界。”
我羞紅了臉問：“可是您又為何準我下凡報仇？”
老君說：“我是想讓你在凡世曆練一番，從此忘卻仇恨，誰知你……唉……”
我頓時領悟，跪拜說：“弟子知錯，我願歸依仙師以學正法。”
老君長歎口氣說：“你雖從此悟道，但代價是否也太大了。”
我放眼凡世，但見關羽為我建了一座無字墓，並親自將龐德押到我的墳前，剖腹挖心為我報仇。
數十日後，我成為老君的一名忠實弟子，每日頌經煉丹，一心向道。
天上才一日，凡間整一年。
我再次放眼凡世時，已是三國歸一統的晉代。陳壽也早已還魂，一出府門，突見一位麵相酷似我的先生，忙緊走幾步，一揖到地說：“承祚一直以為治學嚴謹，《三國誌》應無大礙，不料卻與曆史相差萬裏，若非先生提醒，承祚一部《三國誌》幾乎成史學一大笑話。”
那人不明所以，拂袖說：“精神病。”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