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沙丘(1 / 2)

湍急但並不渾濁的激流在幾乎貫穿了整塊大陸的巴圖朗河中肆意奔馳;

東南大漠中被狂風卷起漫天飛揚的砂礫;

東北那無盡的死澤深處充滿著詭異的謐靜以及零零散散的幾堆枯骨;

南方那漫無邊際,蒼茫連天的青青草原;

西北無盡陰森恐怖的蒼鬼之森;

西南常年冰雪,冰封萬裏的巍峨雪山和那浩瀚無邊的仙海;

以及坐落在整塊大陸中間,巴圖朗聖湖之上的神族學院。

等等交織錯落將這塊大陸演繹的繽紛絢麗,數不盡的奇聞詭事,光怪陸離。

這片大陸上從來都不缺少殺伐,也不缺少野心。

硯廷緊握著手中的那把劍,這把劍已經跟隨了他整整十年,是年少時一時頭腦發昏,去東北方雯丹宮旁邊的那片邪異死澤中尋找他那個失蹤十幾年的父親時得到的。

找他當然不是什麼孝心所致,隻是想看看這些年撇下自己這對孤兒寡母,飽受欺淩的父親,可曾有過絲毫愧疚,或許還有潛藏在內心中一絲不願承認的希翼。

後來雖然某些原因退了回來未曾深入死澤但還是發現了這把曆千年而不朽的劍以及一堆枯骨,最後將那堆枯骨掩埋掉的硯廷提著那把長劍走了出來。

人們總說真正的英雄總是發生在沒有第三者的情況下的,那麼以此類推,現在這個外表冷酷無比的神衛年輕的將領貌似沒有表麵上人們看到的那樣冷血。

硯廷斜著眼睛觀察著在場每個人神情舉止,將懷疑論發揮到極致,握劍的手,站立的姿勢,都能夠隨時向著任何人的方向發出最強有力的一擊,包括那個剛才向著車幹特意暗示是自己哥哥的沐風。

車幹同樣也在打量這個異常鋒芒畢露的男子,眼神淩厲,散發著一股不死不休的偏執氣息。

皺了皺眉頭,嘴角牽起一絲苦笑。

“你們雖然殺了人,我也不想聽什麼原因,但平心而言,我也終究下不去手,走吧,記著,以後別來大漠了。”

“軒兒,去通知圖塔族人來將他們安葬了吧,然後回沙丘。”說完便轉身離開。

軒沒有說話,有些不甘的望了望硯廷等人,知道師傅不喜殺戮就也沒說什麼。非但沒有對那股沒被狂風吹散,反而越發濃鬱的血腥感到絲毫厭煩和憤怒,反倒激起了內心的某種渴望。甚至連自己都沒有絲毫的察覺。

沐風終於鬆了口氣,對著還在發愣的雯銖搖搖頭,

“我們快走吧。”然後與她一起架起已經昏了過去的小桃子,急急趕出大漠。

處理完兩人後事的軒回到師傅口中所謂的沙丘,那是一座半埋進地下的石洞,形似一座墓穴,唯一的出口便是那座石門。

一進洞內便發現師傅正對著一口木匣中那束已經脫水枯萎的祝餘花怔怔出神,沒敢打擾,側立在旁,望著那個仿佛一輩子都觸及不到身影,神情與車幹師傅的臉上如出一轍,目光幽幽。

“殺了你的朋友還被我放走了,怪師傅麼?”車幹沒有轉身,看著祝餘花平靜的說道。

“弟子不敢。”軒躬了躬身,不敢有絲毫不敬。

“軒兒,還記得三年前在大漠中把你撿回來的時候麼?穿著不倫不類的服飾,還不記得以前的任何事了,不放心讓你自己在外,便把你留在了身邊教你劍技。”

“弟子不敢忘記。”

“其實我當時是想殺了你的,在你身上我感覺到了一種極其邪惡的氣息,蘊含了殺戮,怨毒,陰險幾乎囊括了所有的惡,連我都感到觸目驚心,但一轉眼卻又消失不見了。”軒微微有些詫異,似乎從未聽師傅說過此事。

“那夜天狼星異常明亮,便覺得你是個不詳之人。甚至興起了殺心將不詳呃殺於搖籃的念頭。”語氣平淡安詳,仿佛隻是在訴說一件無關痛癢的話題。

“但我終究不是他啊,換成是他的話估計你應該早就死了。”這些話換做旁人軒早就以為是在訴說對自己的大恩。

但他知道,最後這一句隻是師傅想起了那個人才脫口而出的感慨,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又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能夠讓師傅始終放不下?

“看見那個鴻碩硯廷了麼?和他父親親手殺死他弟弟鴻碩鼎的樣子多麼的像啊,眼神一樣的冰冷決絕。”微搖了搖頭,輕歎一聲。

“軒兒,為師希望你將來無論什麼時候都能守住本心,這三年你已經變了太多了,你自己有感覺麼?”自己,自己變了麼?軒不由得詫異,自己不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麼,苦練劍技,與不遠的圖塔族人也是相處融洽,從未仗劍欺人。

“還記得兩年前葬身那場沙暴的幾十個圖塔族人麼?其中有你許多玩伴,那時候你何等悲痛,甚至立誓要帶領圖塔族走進神族統領下的郡城,讓他們不再困苦忍受著大漠的貧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