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前一刻自己為了這個人,可以連命都不要。而現在……
李石頭瘋了一般推開人群衝了出去,他現在已不想看到這些人,因為他一看到這些人他就想吐。
當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衝到街口時,他卻看到了另一個人。他一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心裏就突然暖了起來。
這個人是小九,是他闖蕩江湖的第一個好朋友。
在一個人不能被人理解的時候,他往往是最需要朋友的。
小九也看到了他,她看到了李石頭眼裏的淚,也看到了他全身上下的傷。小九焦急的問他:“聽說曲霓虹是在城北那邊,你是不是遇上了他?”
李石頭點了點頭。
小九又說道:“你能從他手上逃出來,真是有夠幸運的,我們先找個地方給你包紮傷口吧。”
李石頭的臉突然冷了下來,冰冷地看著小九了一下,問道:“你說什麼?”
小九道:“我…….我說先找個地方給你包紮傷口……”
李石頭道:“不是這句,是前一句。”
小九結巴道:“我說……你很幸運……因為……”
李石頭苦笑了聲,搖了搖頭道:“你想說我一個連四平拳都沒學完的人,居然能從他那蝴蝶奪命劍的手裏逃出來是件很幸運的事。是不是?”
小九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她點了點頭。
李石頭道:“我在客棧裏打拳的時候你也看了?”
小九雖然不願意承認看到了別人對他的嘲諷和譏笑,但她也不想在他的麵前撒謊,所以她還是隻能點了點頭。
李石頭道;“你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覺得我很可笑?”
小九楞住,趕緊說:“不是的,你雖然隻會……”
李石頭道:“你想說我雖然隻會四平拳,但打得還不錯?我可以告訴你,那是因為我練它已整整練了十五年!”
小九道:“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其實武功不好……”
李石頭道:“的確,我武功本就不好,居然還想打扁花花仙子的鼻子。這種事說出去恐怕連你也不相信,是不是?”
小九閉上了嘴。她現在已不知道說什麼好,因為她現在無論說什麼,聽在李石頭的耳朵裏都會認為是在譏諷他的話。一個老實的人一但牛脾氣一發作起來,就算十個人也拉不回的。小九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可小九雖然不說話了,李石頭卻繼續說:“不錯,現在你已經連話都不願和我說,很好很好,我本來就是個泥腿子,鄉巴佬。可笑可笑,居然還想闖蕩江湖,結交朋友,可偏偏別人根本就沒拿我當過朋友。”
小九本來就是心高氣傲的女子,她已經一忍在忍,誰知道李石頭居然越說越過分,她在也忍不下去了。罵道:“是是是,我本來就沒拿你當朋友,是我瞎了狗眼在這地方等了一個傻瓜整整一天。”
李石頭道:“誰讓你等過我?我這樣的傻瓜需要別人等?你現在已知道我是個徹底的傻瓜,是不是已經打算走?”
小九道:“對,我走,現在就走!”
話一說完小九就真的轉身就走了。
李石頭一直默默地看著,在街的盡頭處,當小九的背影模糊到消失的那一瞬間。李石頭的心猛的一陣抽搐,仿佛一把無形的劍刺進了他的心裏。
身上的血仍在流,他的心裏的血又何曾止過。
想想他出來還不到十天,竟以經曆了如此的大起大落。換誰,誰又能受得了?
當李石頭醒來的時候他已回到了雲祥客棧,他躺在了一張床上,身上的傷口已被人包紮好。他回憶著自己當時靠在街角的牆邊,不知道怎麼就睡了過去。
他四下望了望,就發現了林寶寶。
林寶寶也發現他醒了,他走過來坐在床邊,低聲道:“我知道這些天的事情委屈了你,但你應該明白,這些本不是我們的所願。”
李石頭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他。
林寶寶繼續道:“我並不奢望你能原諒我和鐵莊主。但我已和他老人已商量過。如果你想要回牛頭村,我們會給你一筆豐厚的錢,讓你風風光光的回去。如若你仍要在外麵闖蕩,他老人家也會推薦你去中原四大鏢局裏其中的任何一家。這四大鏢局每一家都有自己的獨門絕技,在江湖數得上號的武功。有鐵莊主推薦,他們也必定會好好待你。至於最後一條出路,便是讓你跟著我們回鐵膽莊,但我想你必定不願。”
李石頭冷哼了一聲。
林寶寶繼續道:“你恨我們,是應該的。但我希望你應該考慮一下你今後的路,不要因為一點小事而放棄了將來的前途。我會在樓下等你,不過希望你盡快決定。因為我們下午便要出發回去了。”說完林寶寶便走了出去。
李石頭雖然是剛從鄉下出來闖蕩江湖的混小子,可他明白什麼叫骨氣,這種所謂的恩惠他怎麼可能會接受?所以林寶寶前腳剛出去,他後腳就推開了門。
林寶寶和鐵百膽正在大廳裏和江湖上朋友相互招呼,所以當李石頭悄悄地從後麵走出去時,根本沒人發現他。
人是走了出來,但他自己卻發現天大地大,竟已無自己容身之處。他口袋裏空得連一個銅板都沒剩,從昨天到現在他連一粒米飯都沒吃過。
現在他已出了襄陽城,人走在荒路上,肚子咕咕咕的直叫。忽然他發現不遠處有一家小酒館,這種開在路邊的酒館一般都不僅僅是賣酒的,通常還會賣些幹娘和些家常菜飯。
現在店裏就有一個人穿著一身白衣的男子正坐在裏麵吃飯,他桌子上擺著兩盤熱炒和一大碗牛肉湯,香噴噴牛肉味一直飄到了李石頭的鼻子裏。
雖然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在獲得半點吃的,可他還是忍不住走過去。心裏想著就算聞聞香味也是好的。
這種體會一般的人很難理解,隻有當你餓到前胸貼後背時,才能到領悟到其中的悲哀。
那個人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笑,連吃飯也不例外。而且他吃飯的模樣也很奇怪,一口飯一口菜,吃得極慢,並且十分認真。仿佛他並不是在吃飯,而是在研究一樣極其深奧難解的東西。
酒館裏還有一位老大爺和老大娘,兩人正笑眯眯地看著李石頭。
李石頭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畢竟他不是來這裏吃飯的,隻不過是來隻裏聞聞香味的而已。
可當李石頭轉身準備離開時,老大娘卻親切的拉著他手,把他往店裏麵拽。這可弄得李石頭有些不知所措。
他張著嘴,連說了好幾個:“大娘……你……我……”
老大爺也笑著過來拉住他道:“小兄弟,我看你的樣子是餓了吧?”
李石頭本想搖頭,但卻不知為什麼腦袋卻自己點了點幾下。
老大娘已端上來兩盤正冒著香氣的菜,放在李石頭不遠處的桌子上,道:“遠來既是客,我這山村小店也沒什麼可招待你的,就將就著吃些吧。”
李石頭趕緊擺了擺手道:“不不不,我……我身上沒有錢……”當李石頭說完最後一個錢字時,那聲音幾乎低得連他自己都聽不清了。
可老大爺卻笑道:“出來行走江湖誰沒有個難處?這頓飯你盡管吃,我們不會收你的錢。而且我看你這孩子的第一眼就覺得你特別的老實,肯定是受了別人的騙吧?”
李石頭激動得已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發現這兩位老人家真是說不出的慈祥,他真恨不得跪在地上給他們磕頭來表達自己心底對他們的感激之情。
老大娘又盛了一大碗飯熱騰騰的白米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快些吃吧,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李石頭高興的應了一聲,拿起筷子就準備吃。可就在這時,剛才那個吃飯吃得十分認真的男子,突然緩聲道:“這飯你吃不得。”
李石頭一下子便楞住了,為什麼吃不得?他突然想起了牛三笑曾經告訴過他的一些江湖故事。故事裏最常出現的便是江湖的黑店,這些黑店的主人讓人看起來都特別的慈祥,但隻要一吃了他們做的東西,你就著了他們的道。
一想到這裏李石頭一下子警覺了起來。他低下頭看了看身前的飯菜,又看了看那兩位老人家。那兩位老人的表情也顯示出他們的驚訝,莫不是他們被人識破了詭計所以才感到驚訝?
但李石頭馬上又想到一點,如果飯菜有毒,怎麼會他吃了沒事?就算這裏是黑店,他們理當也是先害他呀?但那個人吃了這麼久,卻半點毒發的跡象也沒。
想完後李石頭問那人道:“那你又在吃的是什麼?”
那人緩緩的道:“我的意思是,這飯我能吃,你卻不能吃。”
李石頭聽完後又好氣又好笑,這哪來的怪人,莫非黑店的毒藥還長了眼睛,隻毒我不毒你?李石頭懶得理這種人,因為他的肚子已經在翻江倒海般的催促他趕緊吃下眼前的這些美味。
所以李石頭提起了筷子,正準備夾一塊肉時,卻突然發現桌子上的那兩盤菜居然沒了。當他在看自己那碗大白米飯時,連那大白米飯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