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車駛上高架,路燈穿過漆黑的車窗遮光膜,成了柔和的橙黃色流光。
“靠。”潘頌扶著方向盤,“我真是在娛樂圈做太久了,第一反應居然是慶幸那路鳴舟是個男的,被你睡了也不至於帶個孩子來錘你。”
楚煥枝懶著嗓子說:“是他睡我。”
潘頌:“你可真他媽是個藝術家。”
講這種話都那麼自然又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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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鳴舟睡前收到戰隊經理的微信,提醒他別忘了明天的綜藝。
這檔綜藝叫《99天上賽場》。路鳴舟不明白,無基礎99天怎麼可能上賽場。但這個節目的關鍵詞是“奮鬥”、“熱血”、“電競”,就是要挑戰不可能。
看著微信消息抽抽了兩下嘴角,他回複了一個“行吧”。左右這個綜藝一共有三個教練,主隊教練、二隊教練和青訓隊教練。
這件事早在一周前俱樂部高層就和他商量過,大老板親自來基地,給他帶了瓶單一純麥威士忌。說是犒勞他辛苦把隊伍帶進四強,但其實路鳴舟知道他是來說綜藝節目的事。
就算是金牌教練也不好搏老板的麵子,便含糊著應下。但路鳴舟說,他什麼臭毛病大家都知道,非要他參加綜藝帶毫無基礎的普通玩家,那回頭自己脾氣上來了把誰搞破防他可不負責。
順便,當時他看了眼老板帶來的酒。說,我威士忌ptsd。
後來那酒還是收下了,畢竟是老板特意托朋友從蘇格蘭酒莊弄來的。
路鳴舟睡前又聽了一遍《假海》,單純地聽歌,沒有用來做其他事情的bgm。他戴著耳機平躺在床上,盯著自己腦袋上的那塊天花板。
我穿上魚尾對自己說。
你快醒來,別溺死在假海。
……
然而很多事情都會在一點小細節上出現問題,比如戰隊經理給他發微信的時候剛好是淩晨十二點過五分,這個“明天”,在路鳴舟的視角裏,應該是“明”到二十四小時後。
但經理想要表達的“明天”,其實是“白天”。
翌日早,雲江市郊區,wr戰隊基地。
基地是四層樓的獨棟別墅,這裏每棟別墅之間的間隔比較遠,是個私密性比較強的別墅小區。
wr戰隊的經理早早在樓下等著,還有負責接洽的總部幾位工作人員,一共三個人,大家互相大眼瞪小眼。
經理說:“路教練可能還沒醒,電話沒人接。”
總部a說:“啊……可是,再不起來恐怕不合適了吧?”
總部b說:“是啊,要不去房間裏叫一下他?”
誰去呢?
那位凶名在外的主隊教練,世界賽總決賽上一條孤狼16殺挽回積分拯救俱樂部的人,總部頭兒都得給他幾分麵子。
誰去叫他起床呢。
三個人沉默了。
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一會兒節目組就到了,沒有這樣待客的道理。
經理:“其實……論咖位來說,今天來的四個藝人微博粉絲加一塊兒也沒路教練多,或許我們不用這麼慌。”
總部a覺得有道理,嗯嗯著點頭。
總部b思索了片刻,“沒錯,而且他們買粉,我們教練沒買過粉,有倆是靠炒cp火起來的,一個是新人練習生,還有一個是沒作品的小流量,不怕。”
經理聽了略有些底氣,“嗯嗯,說得對,我們教練這種江湖地位,讓他們幾個小藝人等等怎麼了!”
然後就來了位剛拿到天籟之夜最佳創作獎的歌手,創作唱功俱佳。別人家的藝人唱功靠疊多軌人聲營造出音色飽滿,靠後期調整高音,連現場真唱的話筒都設置過。
但他曾有次商演,話筒故障,他用的是商場促銷叫賣的擴音器。
接著三個人就懵了。
怎麼來了個這種大咖?
“抱歉啊。”潘頌上前和總部a,也就是此前接洽過的工作人員握手,“原本是我們家的藝人瑞瑞來參加,但是瑞瑞有些突發狀況沒辦法過來,我們家公司臨時讓楚煥枝老師頂上,事發突然,大概六個小時前我這邊跟您俱樂部有告知過。”
六個小時前……總部員工a還沒睡醒。
你們娛樂圈的人不需要睡眠嗎?
但他隻能硬著頭皮,握著潘頌的手上下搖著,“啊——是,是的,歡迎!”
楚煥枝禮貌地點頭致意,溫聲說:“麻煩各位了。”
這下微博粉絲加一塊兒比路教練多了。
總部a、b兩兄弟同時向經理投去“這可咋整”的目光。
而他們的主隊教練人還在夢裏。
他又夢見了三年前,三年前路鳴舟在北美拿下自己人生中第一個世界冠軍,彼時他也才22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