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經幹枯的腦海內仿佛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瞬間就將王輝祖即將要竭盡的意識滋潤起來,之前那些將他壓迫得快要粉身碎骨的窒息感也奇跡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對身體各處清晰的感知.
恢複知覺後,王輝祖什麼也不想就連忙催動身子向後一挪,徹底擺脫那雙魔掌範圍,然後兩個眼珠子飛快的朝李選山那邊看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在最後關頭鬆開手.
但入眼的情況卻讓他不禁有些頭皮發麻起來.
隻見上一刻還好端端的李選山,此時不知怎麼了,居然和那王道全一模一樣躺在地上口吐白沫,表情看上去很是痛苦,不斷的用四肢在地上掙紮,想要做些什麼可什麼都做不了,很像是掉在旱地裏的魚,無論怎麼蹦達都是徒勞之舉.
而這李選山的生命力看上去要比王道全強得多,就算成就這樣,嘴裏竟然還能斷斷續續的吐出字來.
"賢侄!快去..叫...大夫,玉佩....我.不要了!"
幾個字說雖然說得磕磕巴巴,但其中言語懇切,讓人一聽就覺得是肺腑之言,同時這李選山腦袋也似乎異常清醒,竟然能知道王輝祖沒被掐死,反倒和他做起交易來.
可剛死裏逃生的王輝祖隻是匆忙的看了他一眼後,就毫不理會他的提議,急忙跑到同樣在地上掙紮的王道全身邊,將一顆差不多拇指大,外表看上去用草木捏成的丸子,朝王道全嘴裏塞去.
正在抽搐的王道全雖不能說話,可意識畢竟還在,看到王輝祖朝自己遞來的東西,竟一下子就知道了什麼似的,猛然朝王輝祖一瞪眼,瞬間各種憤怒,怨恨,甚至惡毒的眼色毫無節製般的就向王輝祖刺了過來.
原本蹲下遞草木丸子的王輝祖頓時動作一止,臉上霎時間就擰成一個川字,一雙靜若止水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與王道全眼裏各種表情對視著.
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都是他一步步驚醒策劃來的,當他聞到自己大門口的酒香時,就知道李選山已經先一步來了自己家裏,於是他悄悄跑到客廳外進行偷聽,等到自己父親去拿玉佩後,他便設計將李選山騙出來,然後用殺王鐵拳之前就預備好的毒下到酒裏,憑這兩人嗜酒如命的性子,事成之後絕對會喝上一杯,如此一來自己就不費吹灰之力解決李選山.
但讓他千算萬算,唯獨沒想到父親王道全連命根子信物玉佩都舍得拿出來,竟舍不得讓李選山再多喝一口酒,讓他近乎完美的布局徹底落空.
所以這一來,王輝祖就隻好自己站出來堵在大門口與李選山作最後一擊,因為隻要李選山走出這大門,那就是宣布王輝祖死期的到來.
可這一次同樣在事成之際,竟又被王道全給破壞,要不是王輝祖心有急智力挽狂瀾,利用李選山忌憚王鐵拳的心理將他誆騙進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而進屋之後,王輝祖就隻能利用酒水裏的"斷腸草"毒做最後一搏,還好這種毒雖然毒性沒"鐵蒺草"那麼猛烈,但感染力卻極為頑強,隻要稍微接觸一點,不管是用嘴喝還是身上破口子流血沾上了,轉眼就會變成王李二人這樣.
不過這一切說起來隻有三言兩語很是容易,可其中的驚險卻是如同刀刃上跳舞,甚至讓王輝祖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才換來現在這番結果.
可是如今王道全顯然是看破了前因後果,知道這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都是王輝祖造成,平時都鮮有好臉色的他此刻更是憤怒難擋,滔天的怒火幾乎是快從眼珠子裏蹦出來,若是眼神能殺人,恐怕王輝祖此刻連渣都不剩.
同時也怪不得王道全會如此惱怒,全是因為這王輝祖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掃把星般的存在,還未出生就害得自己父親發瘋而死,使他一下子就失去了最重要的倚仗,出生之後沒幾年更是使得他妻子患病而死,搞得他堂堂一個富家公子淪落成今天這副喝酒還得舔杯子的田地,若不是顧忌王鐵拳那白眼狼愛多管閑事,這王輝祖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來.
而到了今天更是快要令他氣炸,這廝竟然敢在他酒裏下毒,尤其是當看到王輝祖停頓下來沒有繼續遞草木丸子後,王道全眼中更是變本加厲的威脅起王輝祖來,那意思仿佛是在說,還不趕緊將解藥給我,否則等我好了之後定要打死你.
一點也未曾考慮現在兩人之間的處境,到底誰是主宰者.
王輝祖似有些失望般的輕輕搖了搖頭,蹲下一半的身子漸漸站了起來,與此同時臉上擰成的川字也隨之消失,眼神更是隨著目光一轉,看向屋內其它地方.
這王道全實在是扶不起的爛泥,就是到了這個時候還認不清現實還想打王輝祖,若是給他解藥將他救起,就這副沒腦子的德性,絕對會將王輝祖今天所有努力都化為泡影.
所以王輝祖為了保住自己用命換來的果實,就隻能犧牲這個毫無感情的父親.
至於李選山那個提議,王輝祖自然也不會去理會.
王輝祖目光仔細打量了番周圍後,身子一動就開始在屋內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