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期中考試兩個禮拜後的平常下午,成太陽正坐在班上聽課,一位教務處的領導進來,打斷老師講課道:“讓成太陽、柳雙玲、段玉音出來一下。”
那老師便在台上講道:“成太陽、柳雙玲、段玉音你們出去一下,教務處老師找你們有事。”
坐在成太陽右邊的柳雙玲、段玉音迅速的站起來,好像知道是什麼事;而成太陽卻半疑半惑地跟在她們後麵。
教室外站著兩位老師:一位老師拿著一張名單,另一位老師端著照相機。柳雙玲、段玉音、成太陽朝著那兩位老師依次前後排著隊。那拿著名單的老師仔細看了看手上的名單,問道:“成太陽是誰?”
成太陽誠惶誠恐地舉起了手,以為自己犯了什麼事。
“過來,靠著牆站好。”那拿著名單的老師揮了揮拿名單的手,指向端著照相機的老師前麵的牆壁。成太陽便從隊列後麵走出來,靠著牆筆直的像個犯人站著,麵無表情地盯著前麵的照相機。後麵柳雙玲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成太陽向前走去的背影,似是前世的敵人。
那端著照相機的老師便按下了快門後,那拿著名單的老師接道:“柳雙玲是誰?”
柳雙玲聽到自己的名字,高興的舉了舉手道:“是我。”
那拿著名單的老師揮了揮拿名單的手,指著成太陽剛剛站著的位置道:“過來,靠著牆站好。”那柳雙玲邁著輕快的小碎步半跳著站在了那個牆壁前,理了理額頭前的斜劉海,熟練地露出甜甜的微笑。
“你就是段玉音吧?”那拿著名單的老師問向最後那個女孩。
“嗯。”
“過來,靠著牆站好。”
那端著照相機的老師便按下了快門後,對三個孩子道:“可以了,你們回去上課吧。”
柳雙玲首先一跳一跳的跳到教室門口,接著換成歡快的小碎步回到座位;緊跟在後麵的是段玉音從容地、偶爾低著頭又帶點羞澀地走進教室;成太陽卻是誠忐忑不安,似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般。
幾天後,校園宣傳欄內貼出了成太陽、柳雙玲和段玉音的照片,他們作為三年級前三名成為了學校學習榜樣、今日之星。
成太陽對於自己排在柳雙玲之前是從來沒有想過的,柳雙玲在過去兩年半內作為學校裏的勝利之花常開不敗,從來都是自己崇拜的對象。每當成太陽上下學經過校園宣傳欄的時候,柳雙玲那開心的微笑總是在成太陽的腦海中揮之不去:那是多麼燦爛明媚的笑臉啊。
不知從何時起,柳雙玲在成太陽的心目中不斷地被美化甚至神話,而那些有關柳雙玲的記憶也隻是零零碎片。
還記得那是一年級開學的時候,蘇曉雯將成太陽送到學校,成太陽下了車,走進校門,遙遠處看見前方一個清秀的背影,那背影似是小公主般純潔可愛,成太陽一直跟在後麵,仿佛偷窺者班鬼鬼祟祟,後來發現那小公主居然和自己一個班。
成太陽距離那個小公主不遠不近地地方占了個座位,偷偷的往那小公主的地方瞄了一眼,真是一個像芭比一樣可愛的女娃娃。
或許從那時起,芭比公主便在成太陽的心裏種下了一顆美好的種子。
一年級期中考試結束後,那個芭比公主得了全班第一名,同時也是全校第一名。也就是從那時起,芭比公主的照片就被貼在學校的宣傳欄上:成太陽得知她叫柳雙玲。
成太陽總是感覺柳雙玲和別的女孩不一樣。那時的女孩和男孩一樣:大大咧咧,喜歡在泥地裏麵摸爬滾打、玩沙子、捏橡皮泥,甚至是隨地大小便。柳雙玲卻總是那麼文文靜靜,身上總是那麼白白淨淨,衣服總是那麼整整齊齊。
每次做廣播體操時,站在柳雙玲後麵的成太陽眼神總是盯著柳雙玲的那雙腳看:柳雙玲穿的那雙鞋子的潔白鞋底與地麵接觸的那一條線是那麼涇渭分明。成太陽再低頭看自己沾滿灰塵的鞋與地麵似乎渾然一體,不免得對自己也是嫌棄。
雖然成太陽與柳雙玲並無交集,但在成太陽看來,柳雙玲不僅僅隻是成績永遠是全班第一;在他的印象中,柳雙玲還善良溫和,幹淨禮貌,長得也挺可愛: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人兒啊。
可就在前兩個禮拜,老師在公布期中考試成績時,成太陽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排在了柳雙玲之前。成太陽沒有想到,柳雙玲沒有想到,老師也沒有想到,全班同學都沒有想到:學校的勝利之花居然被成太陽給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