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迦利亞並不知曉祂是如何推導出最終結果的,隻覺得荒謬。

還從來沒人質疑過他的感情——他怎麽可能有「愛」。

若是換別人,膽敢問如此僭越的問題,早就被地獄之主微笑著大卸八塊施以極刑。

不過他已經試過了,他沒法傷害眠禮。

更何況,幼神的尾巴依舊像隻小手一樣軟綿綿地牽著自己,他連怒火都蒸不起來。

太離奇了。

被壓製著不能動怒的感覺,簡直叫他心慌。

不生氣,不代表可以坦然地接受這句“審判”。

撒迦利亞的尾巴慢慢向前延伸,在沒有驚到眠禮的同時,重新卷上祂的腰身,把祂提溜過來。

小孩太輕了。輕得像一片葉子。

如果不是有那道他仍不知原理的天然保護機製,何必動手,就這麽稍微一用力,就能讓這樣一個小生命灰飛煙滅。

撒迦利亞把眠禮揪到自己麵前,仔細端詳著小孩。

幼神的眼睛裏已經沒有了畏懼(這讓地獄之主有種說不出來的挫敗),取而代之的,是奇怪的信任和親近。

那讓撒迦利亞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怎麽會有人想要親近自己——在罪惡、墮落、邪欲中灌溉出的自己?

他晃了晃小朋友,狼外婆般露出尖牙:“你不怕我吃掉你嗎?”

男孩搖搖頭,很有自信:“你不會。”

撒迦利亞這次是真的感到驚奇:“為什麽?”

“因為大家都愛禮禮呐~!”

幼神眼睛笑得彎彎的,像一輪皎潔的小月牙。

……該說祂初生牛犢不怕虎好,還是讚歎這種非比尋常的自信。

透過眼前這個三歲的小模樣,撒迦利亞稍微想象了一下,在眠禮還是嬰兒時,是不是比現在更袖珍、更柔軟?

薑宵在初為人父、第一次抱著祂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眠禮的母神,是否也在旁邊?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還真是……

他又彎腰靠近了些,宛若耳語:“你剛才說,我‘愛’你的父神,嗯?”

眠禮眨了眨眼。

“‘愛’?愛著——‘祂’?”撒迦利亞直起身,哈哈大笑,眼淚都要笑出來了,好像小孩子講了個絕世笑話。

又瞬間變了臉,冷冷道:“別開玩笑了,小朋友。我怎麽可能會愛什麽人——永遠不可能。”

話音剛落,純白的無人之境須臾盛開出大片金白的蓮。

神明踏著流光現身。

他和盤托出豪言壯語,而祂聽見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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