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血雨腥風的歲月(1)(1 / 3)

13.引狼入室

本來,四部落簡單地認為關起門來解決自家的家務事,一個忤逆兄弟惹得眾兄弟不得安寧,大家一起教訓收拾他,沒有想到,狗急跳牆引來了狼。

馬麒、馬步芳父子倆認為,番人抱成一團,越壓製越勇猛。

對我們這地方,他父子倆不是沒興趣不想掌控,隻是鞭長莫及,手臂是伸得老遠,可惜衣袖隻有那麼短。盡管成立了三個縣,駐兵一個團,派去了幾個行政官員,可這塊硬骨頭難啃,不好管製,天高皇帝遠,攤派的賦稅拖拖拉拉交不上來。三番五次催繳,效果甚微。他們曾經也想到過,在藏民頭人裏,扶持一些與他們一條心,靠他們近一些,甘願受他們驅使,屈從於他們的人,製定了以番製番的策略。出台的方案,經常擱淺。這兒的人們與他們形式上保持的是隸屬關係,實質上與他們的關係是若即若離,保持著一段距離,他們很難進一步把手伸進來。

郭麻頭人自願來歸順馬步芳,馬步芳欣然接受郭麻百戶提出的條件。就像是盜馬賊之間,不用預謀,行搶時不約而同地抵達了馬廄。就像是不和的狼,為了共同的目的,在羊圈裏又碰麵了。於是,一場肮髒的交易順當地成交。郭麻百戶歸順馬家,馬家出兵鎮壓四部落。他們各得其所,各投其好。

這時期的馬步芳兵強馬壯。他在阻止紅軍北上抗日時屠殺堵截紅軍有功,得到蔣介石的嘉獎,武裝了他的軍隊,軍事力量急劇膨脹,軍費開支劇增,為了彌補窮兵黷武的漏缺,需要向外擴張,於是發動了一場打紅毛(舊時對玉樹的俗稱)的戰爭。

馬家軍一踏入我們的地界,一路燒殺搶掠過來了。他們的惡行像風一樣吹過來了。聽到風聲後,反郭麻部落的四同盟部落,頃刻間垮堤了。本是同命鳥,大禍臨頭各自散。四部落采取了不同的態度、不同的方式。

最大的那個乃禾部落的百戶帶領家眷,棄部落逃亡拉薩避難去了。旺昂百戶恰在這時被國民政府委以重任,準備與駐錫在玉樹的第九世班禪同往西藏,說服達賴集團一致抗日,馬步芳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如此地位顯赫身份重要的人物,哪能是他馬步芳惹得起、撼得動的人物。

痛惜的是九世班禪因病圓寂,護送班禪的國民政府隨員返回去了。一些人擔憂昂旺活佛沒有了庇護傘,馬家放不過他。但最終馬家軍懾於昂旺活佛在政治上的聲望和國民政府委以的重任,不敢輕舉妄動,隻好繞過了昂旺百戶。

同切部落和昂措部落積極迎戰。

這時,尕尕坐在部落的第一把交椅上,部落的事當然由他說了算。危難臨危時刻他顯得神情篤定,臨危不懼,在處理部落事務上,顯示了他的領導才能,把那個搖搖欲墜、疲軟、散沙似的同切部落治理得井然有序,生機盎然,起死回生,民心所向,受到部落屬民的擁戴,屬民們已淡忘了尕尕的過去。這次又顯示了他過人的膽識。

他常說:

“不能任人宰割,服軟是你送給別人欺壓你的機會,你硬他就軟,你軟他就硬。”

尕尕先發製人,給馬家軍下達了戰書。馬家軍首先撲向了同切部落。

郭麻百戶也慫恿馬家軍先打同切部落,他對馬家軍說:“尕尕是一個流浪人,名不正言不順的假百戶,他太狂妄了,先滅滅他的威風,再收拾別的。”

尕尕帶領部落的人迎戰,讓婦女兒童趕上牛羊,分別躲進了深山。男人們扛上槍,拿起大刀弓箭,利用熟悉地形,打起了遊擊戰、伏擊戰,把馬家軍打得暈頭轉向,擾得筋疲力盡,損失了不少人馬。

郭麻百戶把他身邊的貼身侍衛巴吾支使來給馬家軍當向導。

馬師長把怨氣撒在巴吾身上,埋怨巴吾:

“你們這些番子,白天不見人影,晚上像鬼一樣冒出來了,尕尕他們到底躲在哪裏了?你說說。”

巴吾獻計說:

“馬大人,旱獺最熟悉自己的洞口,羚羊懂得離開危險的地方,這是他們的家園,也是他們最熟悉的地方,搜山很難,隻要找到他們的大本營,就等於把他們的心髒掏出來了,那尕尕不就乖乖地來歸降嗎?”

馬師長把巴吾上下打量了一番,對身邊的人說:

“這番子腦子挺好。”

馬師長改變了戰術,不去追擊尕尕在各山頭安插的人馬,這些人放幾槍就跑,攪得馬家軍不得安寧,馬家大隊人馬尾隨其後,轉眼功夫,尕尕的人跑得無影無蹤,已經十幾天,沒有戰果,反而拖得馬家軍人困馬乏。

在巴吾的指使下,他們找窩藏起來的婦女兒童。巴吾像是一條鼻子靈敏的狗,領著主子尋找同切部落的“心髒”。

巴吾曾經聽人們說過,同切部落的屬地上,有兩塊奇異的地方,叫葫蘆寶地。山勢高聳,山峰直插雲霄,奇崛高峻,鳥兒插翅難飛,山體分為三個層次,底部是綠茵芳草生長的濕地,中間部分是陡峭的石山,石山頂上是終年不化的積雪,隻有一個進口,也是出口,口端隻有三頭牛並排的寬度。從口入,眼前豁然開朗,草地平坦闊大,芳草萋萋,土地肥沃,氣候瞬息萬變,一會兒是陽光明媚,瀲灩漣漣,明麗清晰;一會兒是烏雲密布,幽暗冥冥,冷雨淒淒,山雨隨霧起起落落,雲霧繚繞;一會兒雨過天晴,雲蒸霞蔚,山溝溪水潺潺,泉水涓涓,山花爛漫,真是一塊葫蘆寶地。這寶地隻有同切部落的幾個老人掌握著秘密,對外界守口如瓶,不輕易透露給外人。巴吾在想,是不是躲進了葫蘆寶地,否則這麼幾天,看不見牛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