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一下怔住了,局長後麵講的話他聽得非常的模糊,想不到自己的那點事竟然傳到了局裏市裏,更想不到局黨委會處分自己。金戈,說啊,你有啥意見?過了一會兒見他沒什麼反應,局長追問道。金戈緩過神來,什麼打算什麼商量,隻不過走走過場的事,何嚐見過局黨委定下的事更改過?局長之所以這樣說,是看在以往的情分和十八中最近幾年取得的社會威望上同自己客套客套而已。夏局長,我沒什麼想法,您說吧,局黨委讓我到哪去?隻要不讓我再當體育老師,幹啥都行,他苦笑一下。當什麼體育老師啊!局長笑笑,你到三十二中吧,還當校長,多少遭點罪,將來要是有機會再調回來。
三十二中是一所瀕臨倒閉的農村中學,全校隻有百十來個學生,窮得叮當響,老師們一年到頭什麼福利待遇都沒有,而且距離市裏五十多裏路,交通極不方便。春夏秋還好說,一到冬天,上下班兩頭都會很長時間見不到太陽。哪是遭一點的罪啊,到這個地方去當校長,還不如在原單位做一名普通的老師。
什麼叫有機會再調回來?這是領導在寬慰自己,這是發配,估計這一輩子怕是永遠回不來了。沒想到自己工作十多年,最後竟然落個如此下場!誰叫自己做下了世人所不齒的事了呢,罪有應得,金戈的鼻子有些發酸。眼見愛將如此,局長也有些難過,使勁拍下金戈的肩膀說,金戈,隻要教育局的局長書記這個位置由我幹,一年,最多不超過一年半,我就把你弄回來,你放心。夏局長今年六十一,已超過規定的退休年齡,隨時有下來的可能,即使這樣,這句話也叫金戈感動不已,這是領導對自己這麼多年為人和工作的肯定,因為他原本也可以不跟自己這樣說。夏局,那我什麼時間到三十二中去?金戈站起身。局黨委考慮了,十八中那兒你就不用去了,賬本沒啥可審的,明天九點,我和熊副書記送你到三十二中去,局長說道。不用,不用局長您親自送,這也不是啥好事,叫政工科汪科長送送就行。大局長和主管幹部的副書記竟然要親自送自己到新單位,金戈很感動。要是提拔就不送了,不說別的明早八點五十你到我屋來,局長以不容商議的口氣站起身,金戈告辭一句走出局長辦公室,當跨出門的一刹那他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金戈直接返回居住的賓館。好想找個人傾述一下心情,但打開手機電話號碼簿的時候,才發現此時給誰打都不合適。現在他才知道這個世上可以跟自己說說心裏話的人是這樣得少,同辛儀倒可以換心,可是卻不想打給她。男人,即使出現了天大的難事都要自己去抗,他鄙視動不動就找女人訴苦的男人,如同未斷奶的孩子一般,沒個自尊沒個骨氣。
金戈索性把手機一扔,一頭躺倒在床上,事業是男人的第三隻腎,想不到自己靠打拚多年而得的這隻腎轉眼間就萎縮了,怎一個痛字了得,他感到熱熱的天自己的身體卻涼了一大半。窩著一口氣無意識地難受了好一陣兒後,他的思維又複活過來,有失就有得,丟了工作卻獲得了與辛儀在一起的機會,也值,就算自己為她闖刀山下火海一次,但即使這樣,事情就真的會到此為止了嗎?局領導都知道曲文紅大鬧市醫院的事,自己明天要去的那所學校的師生會不會知道呢?管他奶奶的!知道了怎樣不知道又怎樣,時間長了世人自然知道自己的為人,想這麼多幹啥?金戈抽出枕頭扔到一邊。不好!突然間他一下坐起來,難道辛儀也遇到了處分,而同自己剛才的心境一樣一直硬挺著?顧不得再多想他一把抓起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