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江城被江老太爺從江家的主宅裏趕出來的時候，大院裏驚掉了一地的下巴。<\/p>
這片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圈子裏，這些年誰不知道江家老三的家裏長出來棵蒼勁挺拔的苗兒？<\/p>
江城的模樣像極了江老太爺年輕的時候，隻拿那個年代黑白老照片也能風靡一片的那種。腦子也聰明，在大院兒的這些孩子的成績裏，從小就占著第一的位置沒下去過。再加上雖是生在這樣的家庭裏，江城卻既不像一些紈絝似的不著調，也不是擺在表麵見慣了的沉穩早熟——這人在長輩麵前笑罵從心，又抓得住分度；在同儕裏不見多言慎行，卻偏有一呼百應的人氣。<\/p>
大院裏的這些大人若是提起來都是一句——江家老三的那個小子啊，摸不透，以後恐怕了不得的……<\/p>
即便是眾所周知江老太爺那硬了一輩子的倔脾氣——抽起自己肩扛橄欖枝的兒子來都不手軟——也唯獨一提起這個孫子就繃不住冷臉。<\/p>
逢年過節，江家那長幼尊卑下，後輩裏也隻有這江城能上得了主桌，不尷尬不失言不搶眼——哪隻外人誇呢？<\/p>
若不是有人親眼見了，誰能相信江城會被江老太爺從主宅裏趕出來？<\/p>
說實在，大院裏能折騰的主兒是少不了，但是能到大白天就被趕出來的這個份上的，到現在也就獨江城這麼一個。<\/p>
當著一旁驚著了的鄰屬長輩的麵兒，江城臉上看不出點尷尬來——要不是江老太爺氣震山河的那個“滾”字還在耳邊鬧得腦袋嗡嗡地響，那人都要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了。<\/p>
江城臉上起初沒什麼情緒，隻是一雙瞳子似乎泛著點比秋水還涼了些的冷意，等回神再想細看又尋不得痕跡了。幾秒之後他似乎是看到了旁邊驚立的鄰屬了，轉過身來從從容容地露了個笑臉，打了聲招呼。<\/p>
那從容淡定的笑模樣，跟原來放課回家在大院裏見著了，看不出什麼兩樣。<\/p>
停在這兒的女人有點尷尬，這情況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正在那兒猶豫的時候，倒是聽江城先開了口——<\/p>
“劉阿姨，明天我準備回老家待一段時間。建南在家的話跟他說一聲——晚上在老地方，其餘人煩他幫我招羅下，我請他們吃頓飯，順便還能敦促一下學習進程，您說是吧？”<\/p>
最後一句有些玩笑的意思，隻是被這“回老家”的消息驚了一下，女人卻是沒顧得上；腦子裏轉了轉，女人在嘴上卻不猶豫地應下來，也順著囑咐了幾句，便轉身往家走——<\/p>
這江家就算追到根兒不是帝都的，那也幾代人都遷過來了，哪裏還有老家這樣的說法……這孩子說的——莫不是他母親那邊的老家？<\/p>
想到這兒女人自覺地封了這條思路，注意力也被自己主動扭開——有些事兒跟她沒什麼關係，實在用不著自尋些麻煩。<\/p>
……<\/p>
晚上的時候，一幫半大的小夥子擠進了常聚的那家會所，整個VVIP區都能聽得見那幾個能鬧騰的驚叫——<\/p>
“城哥你開什麼玩笑？——你要是走了我們怎麼辦？！”<\/p>
江城抬在半空的指間夾著支煙，擱在往常都不會點起來，用他自己的話說——隻是裝裝樣子罷了，沒那個必要折騰自己——隻是今天卻有所不同。<\/p>
於薄薄的煙裏，江城笑著抬手在他的堂弟頭上擼了一把：“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怎麼，你離了我還活不了了？”<\/p>
江楠哀嚎了一聲：“那要是下次爺爺再要揍我——誰替我攔著他啊？！”<\/p>
這話一出來，周圍幾個都哄笑成一片，不知道有誰不經心地多嘴了一句——<\/p>
“也就是城哥你了，從您家老太爺那兒還能囫圇個兒地出來——換了我們這些，甭管誰家的，有一個勺上一個，那肯定得鼻青臉腫地抬出來啊！我聽我媽回家說，老太爺那一嗓子唬得她都一哆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