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城人心惶惶
金州城距離褡褳灣碼頭十裏地,也是在同一個晚上,金州守軍的巡邏馬隊在城外抓到三個讓人生疑的人物。他們的裝束,他們的外貌倒也與當地人沒有什麼不相同的,隻是口音有些不同,南不南北不北,洋不洋土不土,抓起來一審訊,疑點漏洞越越來越多。再一動刑法,他們招供了,他們三個人是日本陸軍派出來偵察行軍路線的尖兵。因為懂得一些漢語,才當了尖兵,結果成了俘虜。
金州海防廳的同知叫譚廣慶,審過了三個日本偵察兵,他將他們收進了大牢後,自己坐在衙門的大堂上想下一步的事情應該怎麼辦。據日本兵的供述,日本第二軍團已經在花園口登陸了,二萬四千人馬,其中有炮兵,步兵,還有騎兵。日前正在貔子窩集結休整,用不了幾天,他們就會向南進犯,而且進犯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古城金州。都說金州城是一風水寶地,從古到今,沒有刀兵之災。而他譚廣慶,做了一輩子州官,一輩子的清官太平官。今年他整整六十歲了,本當告老還鄉,可偏偏在這個關頭,他遇到了讓他困惑,讓他為難,讓他不得不絞盡腦汁難心事。為官三十年,清正廉潔讓他在這個小州城留下了好名聲。城裏城外,不管富人窮人,人人都敬重他,甚至有人直呼他為青天大老爺。其實細想想,他到底為金州的老百姓做了什麼好事,才贏得了如此聲譽。
想當年,譚大人到鄉下巡查。走在鄉間的路上,遇到了一頂迎親的花轎。坐在轎裏的譚大人聽到吹吹打打的嗩呐聲,譚大人吩咐自己的部下,把轎子在路邊停下,等著花轎過去,然後,自己再重新上路。部下們有些不理解,從古到今,官轎一出行,都要在轎子的前方打出回避肅靜的大字招牌。路上所有的行人要回避,連車馬也要回避,等到官轎過去之後,他們才能行走。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規矩,咱們怎麼能夠給一頂娶親的花轎讓路呢?譚大人說,你們這就不明白了,我天天出行坐官轎,而平民百姓,一輩子隻有結婚的時候,才能坐上一回花轎。娶親結婚是人生的小登科,我這個父母官讓他們一回,這又何妨呢?
譚廣慶大人這一件事情做得,讓全城的老百姓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人們紛紛傳誦著譚大人的高尚品德,人生活在這一方天地,能夠遇到這樣一位清官好官,那也是人生的幸運。
誰也沒有想到,譚大人要離任了,朝庭來了調令,要讓譚大人到外地去做官。譚大人要離開金州城的消息一下子就傳遍了城裏城外,人們紛紛聚集到了州衙門大門前。大家不是聚眾鬧事,大家都想到了一塊,能不能留下譚大人。州官雖小,那也是朝庭的命官,譚大人也是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譚大人要走,除了皇帝,誰也無法留住他的。大家聚集在這兒,就是想再送譚大人最後一程。送出了北城門,再往北,送到了三裏莊子。譚大人感動得也是老淚縱橫,他說,“各位父老鄉親們,大家請回吧,千裏相送,也終有一別。回去吧,天氣這麼寒冷,咱們就此道別吧。”
金州的父老鄉親們紛紛給譚大人跪下了,“譚大人啊,你要走了,恐怕這輩子我們再也看不到你了。你給我們留下點忠言吧,以後,我們就按照你的話做事做人。”
譚廣慶也十分感慨,“好,我就給各位父老鄉親們留下三句話吧。一,窮死不要偷人家的東西;二,屈死也不要打官司;三,要拿著自己的父母當兒待。”
譚大人的話就像他本人的性格一樣樸實,三句話百姓們記住了,第一句講的是人的品質,二一句說的是從古到今人人皆知的至理名言;這三一句,拿著父母當兒待……其實細細品味,人人真的能拿著自己的父母當自己的親筆兒子一樣看待,那可是至高無上的大孝。
說完,譚大人帶著自己的隨從走了,一去不複返,再也沒有音訊。譚大人去了哪兒做官,無人知曉。有人說譚大人逃任,他自己製造了一個美麗的謊言,躲到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種糧種菜,隱姓埋名,當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農民,保留了一世的英名,又躲避了戰亂的世道。
譚大人走了,那三個日本偵察兵如何處置?
金州的守將連順也拿不準主意,如何處置這三個日本偵察兵,自己身邊的參謀們個個沒了主心骨。也別說,似乎大戰在即,金州城頭彌漫著灰色的雲霧,陰森森寒風的凍得人瑟瑟發抖。連順隻好討教城裏的鄉紳喬心田先生,眼下這局勢,如何應對?
喬先生說,“這有什麼為難的,斬了那三個倭賊,用他們的血祭我們的戰旗,召開一個守城的將士與老百姓的誓師大會,以鼓舞全體軍民與金州城共存亡的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