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孔昭德救濟鄉親 (1)(1 / 3)

孔昭仁風花雪月

這年大旱,從來也沒有遇見過的大旱,春天沒有下一滴雨水,進入夏季,太陽烘烤著大地,直到將大地土壤裏的水份全部烤幹,全部蒸發。莊稼幹死了,人也快要幹死了。好在關東土地廣博,這兒歉收,那兒豐收。城裏也不同於鄉下,生活在城裏的人們也並未感受到幹旱的威脅。邵勤儉一批紅菱牌的麵粉也通過鐵路運到了褡褳灣碼頭,與往常一樣,他還是找到了孔昭德。多少年了,他已經與海南丟號達成了一種默契,他成了海南丟號最大的客戶。運了那麼多次的麵粉,從來也沒有出現閃失。如今的碼頭上,木船越來越少,輪船越來越占有壟斷的地位。從大連到上海,這樣的航線上,幾乎就沒有木船在航行。孔昭德與他的弟兄們靠著信譽,靠著一如既往的誠實,讓邵勤儉這樣的客戶不忍心離開和放棄他們。

麵粉裝好了,船要啟航了。芋頭一返常態,她想跟著海南丟號一起走。這可不行,大船下水那天就定下了規矩,不能把女人帶到船上。你不能上船,我也不能帶頭壞了規矩。

芋頭覺得,她有點越來越離不開她的丈夫。秤杆離不開秤砣,老頭離不開老婆。

老三堅持著不讓芋頭上船,因為芋頭也有了身孕,一路風浪顛簸,男人們都受不了,你哪裏能行。呆在碼頭吧,這兒你都熟悉。個把月,大船也就回來了。

再說這幾年來,大船上的弟兄們也一個接一個地成家了,人人都有老婆,別人的老婆也要上船,那怎麼能行。自己是老大,定的規矩老大都不遵守,以後怎麼能以理別人。

海南丟號啟航那天,芋頭站在碼頭上,戀戀不舍地看著大船解開纜繩,緩緩地離開了碼頭,眼淚從她的眼睛裏湧了出來。孔昭德扭過頭,不去看她。能與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他心滿意足了。這種天倫之樂是他憧憬的,上帝賞賜給了他。在碼頭上,在他和芋頭租住的小木屋裏,他和她構想過他們未來的生活,回老家種地,已經不可能了。這輩子,就要在碼頭上混下去了。也許這輩子不可能大富大貴了,但是,比起老家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種莊稼,碼頭上的營生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夫妻倆也經常說起於漢臣,說起那個喪盡天良的於老歪。

如今,雖然碼頭依然如故,卻是人來人往,就像停靠與路過的船隻一樣,這兒隻是一個船隻歇腳的地方。隻要遇到南來北往的客商,芋頭還是沒有忘記打聽一個名叫於老歪的人。這麼多年,於老歪肯定改名換姓了,但是,他的那個歪脖子的特征不會改變。她這輩子就是想抓到這個仇人,如果有一天真能抓住這個於老歪,她一定剜出他的心肝祭奠父親。然後,再把他身上的皮扒下來,做成一麵鼓,讓來來往往的人都敲上一下。最後,把他的那身臭肉喂狗……這麼多年,在碼頭上能聽到各種各樣的新聞消息,可就是一點也聽不到有關於老歪的音信。惡人必有惡報,也許,於老歪拿著那些血汗錢,出門讓車給撞死了,坐船掉進海裏淹死了。隻有這樣詛咒他,芋頭的心裏才會得到些許的安慰。

從北到南,這條航線孔昭德十分熟悉,他已經航行了許多次。每一次,都是順利抵達,然後又是順利返航。海南丟號畢竟是條木船,他從來也不把船開到遠離大陸架的地方航行,他在大船上要能看得陸地的山影,隻要看見那一溜淡淡的山影,他的心裏就踏實。弟兄們跟著三哥已經嚐到了小康生活的滋味,比上不足,比下富富有餘。他們也大都成家立業了,有了老婆,也有了孩子。沒有娶親的,也找了搭夥的,或者到有夫之婦的家裏拉幫套的,大夥身邊都有了女人,於是,也就更加渴望過安穩生活。弟兄們圍繞在他老三的身前身後,他就是要帶給他們一個安定富足的生活。

這些年,孔昭德也努力地學習航海,跟著有經驗的老大學習看海看天,看天上朝霞和落日時的火燒雲。日暈而風,月暈而雨,雖說都是一些老經驗土辦法,但也很管用。比方說這些天的大旱,這幾天的熱卻是一種悶熱,潮氣濃重的悶熱,刮的也都是南風,逆風行船,大船航行舉步為艱,從關東到山東,並不遙遠的航程,海南丟號就像一頭背負著重載的老牛,又在一條泥濘的道路上行進,極其艱難地跋涉著。海麵上沒有霧氣,卻讓一層濃重的悶熱籠罩著,人喘不過氣來。連大海也壓抑得竄不起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