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勾補慘案(1 / 3)

第一章:勾補慘案

乾隆五十二年,正是陽春三月時節,湘西的油菜花正開得爛漫。山林隱蔽處有一個寨子,喚作勾補寨。寨門左側立一杆碗口粗的楠竹,楠竹上頭高掛一麵青色大旗,大旗繡了一條黃色長須大龍,背麵寫了三個大字:勾補寨!

寨門有一個瘦弱老漢守著。忽一時,一聲烈馬嘶叫,老漢慌忙打開城門。隻見一匹棕馬從寨中急衝過來,似箭一般,馬上騎著一個少年,後麵跟著兩個手持鋼叉的小廝。那少年麵如白玉,唇似朱丹,濃眉大耳,頭戴一頂白色高角冒,身穿青色外掛,赤膊外露,白如蔥根。少年右手持一杆長熟鐵打就的鋼叉,那馬鞍後掛著一張梨木花弩,雄赳赳的縱馬出寨門。老漢笑臉相迎。

“哈,石少主又出去打獵啦?加把勁,回來給我老頭子留著一隻羊腿!”老漢笑嘻嘻的說。那少年也是哈哈一笑::“那是當然,劉叔盡管放寬心,羊腿送不了,兔子腿也絕不會少你的。”老漢也是一笑:“小人先謝過少主了,少主玩的開心!”“劉瘸子,你就放心吧,兔子肉搞不到,我幫你撿些兔子糞便回來,也夠你下酒吃了.”後邊一個瘦小小廝嬉笑道。當下眾人大笑一番,勾補寨石少主抱拳向劉老漢說道:“劉叔少陪了!”說罷,馬鞭一揚,那烈馬又叫了一聲,便衝將出去。

石少主縱馬上了大道,更肆無忌憚的疾馳。待到了一處山穀,石少主滾鞍下馬,把馬往山中草生處一趕,便背著箭弩取下鋼叉四處尋去。待兩小廝趕到時,石少主肩頭以掛著兩三隻山雞。

“少主真英雄了得,就這等工夫便打下這麼多的山雞,拿回府中夫人自然高興得不得了。”那瘦小廝嘻嘻的拍馬屁。又尋了兩三個時辰,也大的一兩隻黃兔,卻沒見著山羊野豬之類的。“這山頭山雞到不少,可沒見有山羊野豬的,沒意思,咱們去青木崖那邊尋尋。”“少主,去不得,去不得!”兩小廝同時大驚道。“為何去不得?”石少主笑道,“人人信那裏有邪氣,我偏不信!別人不敢去的,我倒想去看他一看。正因為別人不敢去,那裏的獵物才多。”兩人一聽,腳都軟了大半截,慌忙哀求道:“我的乖乖,那種地方你也敢去,難道你就不怕······”另一小廝話說半截不敢在接下去,麵部抽搐起來,話說得越來越小。另一瘦小小廝也哀求道:“少主,咱們今天來的晚,現在已在這大山中尋了大半天了,看時辰也不早了,咱們還是下次再去吧,有點時間咱們到王二店裏吃酒如何?”石少主一想,覺得有理,便和兩人鑽出山來,尋著馬匹,奔向王二的酒鋪來。

三人行了不久,看見大路邊上一個稻草搭成的小屋,屋外有一塊空地,三四張八仙桌橫擺在那兒,配著幾把高腳凳。桌子上方由竹竿支起一塊破油布,也當得些烈日飛沙。小屋靠山而立,屋頂上用一杆枯竹挑著一麵破旗,旗上打著一個酒字。

“王二哥,近日生意可好?”石少主上前寒暄。“托您的福,小人還掙得口飯吃,您老又出來打獵啊,哎呀呀,您真乃好本事,真等好手段,打下這麼多好東西,喲喲”說著去那馬背上的獵物翻了一遍,連聲讚歎。石少主一聽,喜不自勝,“王二哥,來斤白酒,炒盤春筍,再到我那馬上條兩隻肥兔,剝了皮,炒一隻來下酒,還一隻你自己留著吧!”那店家一聽,樂嗬嗬的跑去,選了兩隻肥兔,又道:“哎喲,了不得,您怎麼都把兔精都給打過來啦,這麼肥的兔子,不是兔精變得卻是怎麼也長不到。”說著樂嗬嗬的進屋去了。那瘦小廝一聽,哈哈大笑,“呸,這潑廝也嫩的會說,什麼兔精,呸!”不一會,王二端來一壺酒和一盤小菜,跟著又端來兩碗兔肉。

三人真吃著,忽然店上又來了四人,圍著一張桌子坐下。“王家這人死的奇怪,身上不見一處傷痕。”一個郎中打扮的說道。“聽說他害了一種病,以前差點死掉,可活了過來,現在多半舊病複發。”郎中邊上的瘦弱老者道。“不錯,聽說是這樣,不過這種死法真不像犯病死的,一個人若長年患病,氣血必衰。此人,氣血宏旺,四肢矯健,沒死之前哪裏像一個患病之人?”“怪,真怪!”四人中一人也搖頭,“我行醫五十年之多,什麼怪病沒見過,卻沒見過這等死法,麵部絲毫沒見痛苦,倒像·····”那人麵部泛白,霎時如白紙一般,不敢再說下去。那三人也聽得他的意思,也慌張起來。“像,真像,難道那物又出來了?”郎中驚道,捧著酒碗的手在瑟瑟發抖。旁邊那個瘦弱老者急忙向他使了個眼神,叫他不要再說下去,往桌上丟幾枚銅錢,急急忙忙的走了!

石少主聽得雲裏霧裏,不知是怎麼一回事,便向那王二叫道:“王二哥,那幾個老家夥卻是哪裏人?”王二笑嘻嘻從屋裏探出頭來,說道:“小人也是不知,好像是這邊的郎中,看似有名的緊!常常見他們東西奔跑。”石少主又吃了幾口酒,聽得山外馬蹄翻騰,不一時,便閃出一匹白馬,馬上騎著一條光膀大漢,大漢前麵抓著一個少女。那馬到得鋪子前停了下來,大漢哈哈哈叫著跳下馬來,操著客人的口音叫道,“小二,來壺好酒!哈哈哈。”

那人往馬背上一提,“你也下來,陪大爺吃幾碗!哈哈哈。”說著,把那少女提到一張板凳上一放。那少女掙紮幾下,那裏的脫?罵道:“快放了我,你這土匪。”那人見了這般,又大笑起來,拿起一碗酒,咕咚咕咚的喝起。又倒了一碗,往那少女嘴上灌去,“哈哈,喝,喝。”那少女被灌了幾口,突然噴將出來,噴的那大漢滿臉都是。石少主禁不住大笑,兩個小廝也跟著笑起來。大漢一怒,往那少女臉上猛扇了一個嘴巴,罵道:“臭騷婦,活得不耐煩了!”石少主一驚,頓時站起身來,叫道:“光天化日之下,還見著了土匪了不成?”那大漢本來被他們笑就惱怒,這會還站起來罵他,更氣得要冒火了,暴跳起來,“他娘的,找死來了。”說著一腳把板凳踢飛過來,跟著一拳打出。石少主一閃,閃過那凳,卻被那一記猛拳打在左臉上,整個身子跌了出去,熱辣辣的痛!兩小廝一見,便搶了過去,抱住那大漢的兩條腿,死死不放,那大漢正要挪動,卻突然被抱住了腿,一時止不住力道,跌了一跤。那大漢咧咧大叫,一隻鐵錘般的拳頭往瘦小廝腦袋上一砸,又一拳打在另一個小廝鼻梁上。兩人吃痛不過,隻得放下大漢。石少主爬起來,叫道:“姑娘快走,我們纏他一纏。”說著便一拳打入大漢的左肋骨上,全還未到卻被那大漢護住,立馬變招左手往大漢臉上一掌。這一招正是石夫人教的“左支右絀”,這一招本來並不稀奇,再加上石少主被母親教養慣了,又不肯吃苦練武,打出去並無力道,隻是那大漢甚是輕敵。被打了一巴掌,更加惱怒,反手一抓,將石少主提將起來,往桌上一丟,砸的那八仙桌桌腳咯咯斷裂。那兩小廝被打得頭破血流,哪裏還上的來幫忙。石少主被摔得奇痛難忍,感覺背後脊椎骨快似要斷了一般。但又翻滾爬起來,撿了一隻桌腳,劈向大漢。大漢不知此人倔強如牛,道他爬不起來,不提防他突然打來一隻桌腳。大漢揮腳踢去,卻慘叫了一聲,把腳縮了回來,隻見那腳頓時血流如注。原來石少主拾起那桌腳卻釘的有兩顆大釘子,大漢不知,隻顧揮腳來提,卻不正不斜的打到小腿骨上。那大漢直痛得哇哇大叫,原來他腿骨上被定了個大窟簍。這時,兩小廝不知從哪裏是的兩根長棍,沒頭沒腦的往大漢身上招呼。大漢左腿被打傷,哪裏還有力氣躲避,隻得雙手護住腦袋,一個勁的挨打。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那大漢被打了一陣,已是頭破血流,討饒不止。“饒你也可以,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至於這姑娘?”石少主也爬起來,便叫小廝罷手。“公子看上隻管要去,求公子大人有大量,放過我一馬。”大漢被劈頭蓋臉的打了一頓亂棍,心裏隻是叫苦,哪裏還顧得上那女子。“呸!狗奴才,賊土匪!好端端的卻要強人家良人作甚?”石少主年幼無知,哪裏知道多少,本可以帶他去見官,可也是一時意氣,才出手。現在也打了他一頓,見他血跡斑斑,善心大動,便道,“你走吧,以後休得讓我再見著你,見一次打你一次。”“是是是,不再見不再見。”說罷,大漢吃力的爬起來,一瘸一瘸的要爬上馬去。“慢著!”石少主叫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那大漢慌亂的跌了下來,原來這大漢最是膽小,被打了一頓,怕他人多,還以為要再打他!“酒錢還沒給,把這些碎碗一起賠了再走!”石少主道。“那是那是,自然自然!”說著往腰帶了解下一包錢幣,丟在桌上,拍馬跑了!

“多謝公子相救,小人無以為報。”那少女迎上來,欠身道謝。石少主聽得如翠鈴一般,細細看去,這少女長的果然好標致。美如柳葉,麵似三月桃花,眼睛玲瓏如秋水,腰像春風扶細柳。婀娜多姿,神情奕奕。石少主不覺看呆了,看的那少女臉紅起來。石少主自覺失態,便笑盈盈道:“姑娘神仙般美麗,怪不得那廝看上了你,隻不知道那潑廝如此大膽,實在可恨!”說著摸了摸臉,被打的痛得厲害。“多謝公子,是我連累了公子,等我尋著我爹,便叫他給你些錢財,好買藥!”少女說著又低下了頭,嬌羞可愛。“嗬嗬,不必,不必,”石少主見這姑娘這般嬌嗔,大為開心,“不知姑娘是哪裏人家,怎麼碰到這等惡人!”“我是黃瓜寨人,今天早上和丫鬟小梅出門買針線,走到城中,卻被一個七八歲小孩牽著衣衫道:‘姐姐,姐姐,你爹在城外叫你出去找他。’我也知道我爹爹今天去城外和王叔叔吃酒,還真道他在城外有事找我,便叫他帶路,跟著小梅一同出去。誰想那小孩越走越遠,越走越偏,便問道:‘我爹爹在哪?’那孩子應道,‘就在前麵。’我們又跟他走了許久,我心中忐忑,感覺不對,便又問他:‘我爹爹在哪,你休得瞞我,。’那孩子便道:‘快到了,快到了。’我心裏起疑,便問他:‘我爹爹長相如何?’誰知那孩子嗯嗯啊啊答不上來,我又再問:‘我爹爹在哪?’那孩子指著一株大鬆樹叫道:‘那裏不是?’說著一閃,就不見了。我和小梅往那鬆樹一看,卻哪裏有爹爹?什麼人都沒有。心下嘀咕著怎麼辦,誰知道從樹後轉來那個惡人,笑嘻嘻的上下打量我。口中叫道:‘這小鬼有點能耐,也不枉我那五兩銀子,嘿嘿嘿,小美人,可等死我咯!’說這便要撲上來,我倆怕的快要暈倒,小梅大叫救命,擋在我麵前,推我幾下道:‘小姐快走,快走!’又繼續喊救命。那惡人見我倆拚命發喊,便上前來,我們見他上前,就往後退。上天保佑,聽到後麵有人馬叫聲,估計是我爹爹他們尋來,我和小梅邊往後跑邊喊救命,誰知那惡人一跳便趕上了我倆,一拳打在小梅背後,小梅就倒下了。那惡人便嘿嘿一笑,道:‘我們換地方玩玩去。’一上來便抱起我往肩上一扛,跑向大鬆樹後,上了馬,把我按在馬鞍前,跑往這邊來。我被他按著,便發不起聲。跑了一二十裏,便到了這裏!幸得公子相救!”那少女一五一十地說道。“這惡賊甚是可惡,早知道再打他一兩百棍!”石少主聽得大怒,一拳打在那桌上,嘭的一聲,“啊,啊,”這一氣邊帶動了臉部和拳麵,痛得叫了起來!那少女一急,忙上前拉起他的手吹了吹。一想自己怎可對陌生男子有肌膚之親呢,羞得耳根都紅了!忙放下石少主的手,這一拿一放又碰到了剛才被那大漢打上的手臂上,石少主有叫痛。弄得那少女不放也不是放也不是,一張粉白的臉蛋更是紅到頸上。低下頭來,不敢再抬。隻見旁邊兩個小廝嘻嘻的笑,也誒喲誒喲的叫疼。“誰來吹吹呀,哎喲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