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時,店後塵土飛揚,一個五十歲的老者抵著四五騎本來。少女喜道,“我爹爹來了。”那老者頭戴一個黑銀打就的護頭圈,目光炯炯,眉濃耳大,下巴一排黑須如鋼絲一般,修的整整齊齊,狼腰虎背,腰戴一條牛皮腰帶,身披一麵黑色長袍,走起路來呼呼生風,喝一聲日天崩地裂。那老者翻身下馬,走上前來道:“玲兒,可算找著你了,那淫賊在哪,我一刀結果了他!”玲兒見了父親,哇的一聲,哭出來,上前投到父親懷裏。“那惡人,已經被打走了,多虧了這位公子。”說著便往石少主望去,含情脈脈,又加上那玉淚在眼中打滾,更是勾人心魂!石少主看得呆了,隻是嗬嗬的笑。老者放開玲兒,上前抱拳一拜,道:“多謝少俠救了小女,吳三保感激不盡,願請教少俠英名,叫吳某也知恩人大名,日後好報答!”石少主慌忙跟著拜,“不敢不敢,我也是看不慣才出手,也打他不過,被他踢了好幾腳,僥幸把他打跑了,嗬嗬,哪敢當什麼俠字。”吳三保見他血跡斑斑,傷的不輕,有講話顛三倒四,又問道:“求恩公大名,日後相報!”“大名不敢,我叫石文傑。是勾保寨人”石文傑道。“勾保寨?有個石滿宜寨主你可認得?”“怎麼不認得,那是少主的爹爹。”那個瘦小廝搶著回答。吳三保聽了,大笑,“哈哈哈,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真想去拜會下這位老友,可來是匆忙,不曾帶的禮物,”石文傑一聽原來是熟人,大喜,“吳伯伯,別管什麼大禮了,何不現在就去我家中坐坐?我娘與我爹都在家。”“賢侄不知,我與你爹交情深厚,隻是現在大家都被繁事纏身,少了來往,你三歲是我還到過你家呢!想來你今年也十八了吧!”“正是,下月十八號便是我生日。”石文傑道。吳三保點點頭,道,“賢侄,那我們下月十八再來賀喜,我們還有要事,先走一步!”“最好的了,我回去告知我爹爹,他一定會歡喜不得了,伯父別過!”石文傑抱拳一拜,吳三保一躍而上。“表妹,你來乘此馬,此馬乖巧得很!”一個少年跳下馬道。這少年長臉白皙,身體矯健,一口寶劍橫在腰間,好個英雄!吳玲兒輕聲道,“謝謝表哥。”說罷,爬上馬去!吳三保一馬當先,三四騎緊跟其後,吳玲兒最後。
石文傑呆呆地望那少女漸漸遠去,心道,“這女子生的如天仙一般,如此好看世間難有。”想罷,悻悻而回!
待欲到寨中,已是月上枝頭,見一片火光直奔而來。三人大喜,以為是石滿宜帶人來找!三人加快腳步。火光近前,三人吃了一驚。為頭的正是那白天裏著打的大漢,見他腦袋和腿都裹著白紗布,身後帶著二十多騎。這時已經麵對著麵,哪裏能躲能逃?三人心裏隻得叫苦。
“真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爺爺看上的女人也敢搶?活得不耐煩了!”那受傷大漢縱馬上前,揮鞭打向石文傑。石文傑騎在馬上動不得,隻閃一下身子,沒閃過,臉上重重地著了一鞭,哎喲的一聲,翻下馬來!
石文傑掙紮著爬起來,隻覺小肚又被人踢了一腳,整個身子飛了一丈遠,再也爬不起了。“陸師弟,動手吧,現在辦事,幹淨利落,是沒人知道的!”另一個騎馬的大漢說道。再看兩個小廝,早被那兩人的手下打得人鬼不知了!“他媽的,我陸書五今天這口惡氣就算殺了他也難得解!”陸書五往回取下一口鋼刀,一步一步逼近石文傑,“我要從腿上一刀一刀的割,直到讓他痛死,教他活著也進一進十八層地獄。”石文傑暗暗叫苦,又掙紮不得。陸書五持刀來割,左手抓住石文傑的小腿,正要下刀,不料石文傑一腳蹬在腦袋上,整個身子騰地被踢翻。陸書五大怒,右手握刀往石文傑腿上砍來。石文傑剛那一腳已經平盡了全力,現在絲毫力氣都沒有了,那雙腿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心想這下可完了,最終還是命死於這惡賊手裏!腦袋往右一偏,閉上雙眼,等著這一刀落下。陸書五奮起一刀,使盡全身氣力,眼看著鋼刀正要砍進肉裏。突然“當”的一聲響,一塊石頭打在鋼刀麵上,石頭被打得粉碎,刀麵閃出一片火花。陸書五直覺右手一麻,虎口震得骨頭欲裂,手一鬆,那刀便飛出一丈外,正好砍在一株鬆樹上,那鬆樹被一刀砍得吃了好深的口子,晃得那鬆球乒乒乓乓的落了下來!隻見黑影一閃,陸書五麵前已站了一人。那人四十五六歲,中等身材,一口彎刀在月下奕奕生光。石文傑掙紮著叫道,“爹爹······”石滿宜往石文傑看了一眼,便道:“這位兄弟,不知小犬哪裏得罪了各位,使得各位要對他下此毒手?”此話一出,夾帶不少內力,如一陣風般一掃而過。“你就是勾補寨寨主石滿宜石寨主了?小可是陸清風大弟子徐正海,而躺在地上的正是我師弟陸書五,也是我師父陸清風的二兒子。”那馬上漢子應道,長袍一掀,躍下馬來。“哦?你們不在鳳凰廳,卻上這來做什麼?”石滿宜問道。“我師弟今天無緣無故被群毆了一頓,打得鼻青臉腫,所以我們上來想討個公道!”徐正海仗著人多,料想如果真動起手來,自己肯定占上風。“那麼就請陸公子把今天的原委跟在下講講如何?”石滿宜笑了一笑。“這,這?”一下教陸書五無話可說,“老子今天被打了一頓,腳都被紮傷,這筆賬怎麼算?”說罷,一拳往石滿宜小肚上打去。石滿宜見陸書五打將過來也不退讓,待那一拳打近了,微身一閃。陸書五以為這一拳打著,也不做收勢,沒想到打了個空,一時重心把握不穩,如泰山倒地般撲倒在地。徐正海見師弟搶了過去,心道,此時不攻他更待何時?叫道:“師弟不得魯莽。”一刀揮過去,直衝石滿宜背心。石滿宜閃過一拳,聽的背後刀風衝來,隻用手中鋼刀一架,“叮”的一聲,震得徐正海虎口劇痛。徐正海被隔了一刀,震得虎口劇痛,再一看那麵刀,刀背上開了三個小孔,刀麵紋著一條青龍。當下一張臉慘白如紙,心一驚:斷魂刀!
“師弟不得魯莽,這位石寨主我師父常常提起,欽佩非常,你怎可造次?”徐正海揮刀入鞘,撲身便拜。“石寨主有所不知,我師父常常在我們麵前提起您的大名,叫我們如果見到石寨主,定要客客氣氣,如奉師傅一般!”
“哦?陸清風這麼跟你們說?”石滿宜眉頭皺了一皺。“正是,師傅還常說石寨主武功了得,一身俠氣,佩服得緊呐!”徐正海道,“剛才衝撞了令郎,多有冒犯,隻是不知他便是令郎,如若知曉,便給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冒犯虎威,請石寨主看在我師傅的薄麵,放我們回去!”
石滿宜笑了笑,心想:“好一個狡猾的徒弟!害我不成,還討饒了,把話說得這麼圓,又拿出陸清風撐腰。”
“小孩子話不投機打起來是在正常不過了,怎麼敢強留各位在這深山之中?回去告訴令師,不必在意!”石滿宜又一笑,便回身扶起石文傑,說道,“傑兒,能站嗎?”
“石寨主後會有期,我等告辭了!”徐正海扶起陸書五,推上馬,自騎一騎,一溜煙,不見了!
石滿宜把石文傑背回府中,是夫人見到心頭肉被人打成這般摸樣,眼淚樸素樸素的掉個不停!“石哥,你好狠的心!小時不肯教他武功,還說什麼練武之人容易找殺身之禍。你現在看傑兒這般摸樣,卻不跟死了一樣?”說到死字,又嗚嗚的哭起來。“聽小廝說,他是為了救一個女子而開罪了陸清風的兒子。想不到他,年紀輕輕,也懂得俠義二字!”石夫人聽得陸清風,便吃了一驚,“是白麵秀才陸清風?此人武功極高,陰險毒辣,隻怕,隻怕?”“我們行的正,何況傑兒又是俠義之舉,他縱然要找茬,也掙不到個好處!不必怕他,再說我石家斷魂刀法在江湖上也不是耍著看的。”石滿宜拍了拍石夫人肩膀,安慰道。
“但願我們能井水不犯河水,各自過各自的平安生活!”
“師傅,師傅,不好了師傅!”一扇朱漆大門被十幾人推開,又急忙衝入殿堂。“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一個錦衣書生打扮的老者喝道,但見這老者兩眼明亮,麵白膚淨,頭發紮著一條小辮往後翻,額頭剃得甚是光溜!一看過去,有一股殺氣!“師傅,師傅!”那幾條好像剛從鬼門關逃回一樣的漢子喘著粗氣,臉色煞是難看。“怎麼,正海,撞到鬼了?”老者提著一個水壺在陽台上澆花,看也不看徐正海。“不是,不是,我們碰到斷,斷,斷魂刀了!”徐正海囁嚅的說,嚇得不輕。“哦?”陸清風一驚不小,手上的水壺差點跌落地上,不住地抖著,“到我書房,細細講與我聽!”說著,水壺一摔,轉身便往書房走去!
在書房裏,陸書五和徐正海添油加醋的描繪著當時的情形。“情況就是這樣的,爹爹,此仇不報,我們陸家怎麼在武林裏混?”陸書五怒道。“本來我們不知道他是斷魂刀的傳人,兩他長得三頭六臂,又怕他什麼?待他一出刀,那刀刀背上打著三個孔,刀麵紋著一條青龍。不是斷魂刀卻又是什麼?”徐正海心有餘悸,聲音微微在顫抖,“那刀借著火光寒氣逼人,我怎敢與他執拗,提著師傅您的威名,他卻輕哼一聲,甚是鄙屑。後來又講了不少好話,才得以還生!”陸清風怒從心起,一掌打在旁邊的八仙桌上,啪的一聲,那桌腳斷了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