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玉琴:不管怎樣,我認為作家與批評家之間是應該有所溝通的。二者是夥伴、同路人的關係……
尤風偉:從職業角度說主要是一種對立的關係,在對立中逐漸形成一種健康的“文學秩序”。
薑玉琴:我非常喜歡小說《生存》,在讀的時候眼前不斷湧現出一幅幅精美而感人的畫麵。應該說,這是一部非常適宜拍成電影,而且能出深度的小說。薑文改編成電影《鬼子來了》,但後來似乎有些不愉快的事情發生。1999年的時候,有的報紙曾把“尤鳳偉狀告薑文”列為“20世紀末中國文壇10大新聞”。對這件事情,您已經談了許多,北京出版社還出版了傀子來了官司談》。我想問的是作家與影視聯姻的機會越來越多,這對作家的創作,也包括您的創作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外界有個說法,認為張藝謀捧誰誰紅。對此,您有什麼看法?
尤鳳偉:影視創作也是一種創作,對作家有吸引力,作家心裏大多有個電影情結,我上中學的時候就訂閱《電影文學》等電影類刊物,夢想有朝一日能在電影上大展宏圖。走上創作道路,首先寫了一部電影劇本,沒拍成,廢了。後來因一篇小說被八一廠看中,由我改編成劇本,算是我的電影處女作,再後來就小說、影視“兩棲”,弄了八九部,沒有什麼影響,也沒有令自己滿意的。許多人都稱道《鬼子來了》,可我覺得同樣不夠水準。您問作家與影視聯姻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我想這是因人而異的,對我的影響更多是負麵的,對另外一些人則不同,如莫言、蘇童、劉恒、王朔等。至於說張藝謀捧誰誰紅,對演員可能是這樣,但對作家就不能這麼說,倒可以反過來說是張藝謀仰仗了作家才最終成事。張很聰明,走了一個捷徑,就是與作家聯姻。好的電影大多是從文學作品“移植”而來,國內、國外都如此,如《亂世佳人》、《紅與黑》、《辛德勒名單》、《日瓦戈醫生》等數不勝數。張藝謀後來“轉向”離開了文學,自己(或找寫手)弄劇本,影片就變了樣子,《英雄》也好,《備城盡帶黃金甲》也好,皆成了沒有靈魂的美麗軀殼。
薑玉琴:說起來,薑文的名氣比張藝謀也小不到哪,可一部《鬼子來了》也沒有給您帶來好的運氣。對了,他拍的那部處日光燦爛的日子》您看過沒有?
尤鳳偉:看過。還不錯。那個題材適合薑文拍。《鬼子來了》就不太適合他。所謂的黑色幽默實際是不倫不類。
薑玉琴:那個電影太吵,從開始吵到最後,缺乏應有的韻致。
尤鳳偉:您的感覺很對,太用力去“作”,就歇斯底裏了。當然要害是缺乏深度。一個很嚴肅的題材鬧得一塌糊塗。影片的深度取決於導演的深度,薑文不具備。文如其人是真理。
薑玉琴:也許應了文如其人的那句老話。還有王朔,在剛出道的時候,其人、其文還是頗有些“解構”意味的,可現在變成潑婦罵街了。還不停地曝料,說吸毒、嫖娼都幹過,這樣的事光榮嗎?
尤鳳偉:王朔是文藝圈的“大俠”,說王朔我倒想起說相聲的牛群,這人也是“大俠”不斷製造出各種新聞,一會兒當縣長,一會兒當老板,最絕的是發聲明要將自己的全部財產捐出來,將全國人民驚得一愣一愣的,好久沒出現一個真正大公無私的人了,這遭可出來了。可後來又聽說並不是這麼回事,牛在發“聲明”前,已將全部資產“捐”給老婆了,已身無分文沒得捐。媒體將牛的行為叫著“裸捐”,真是傳神,聯係到王朔近期的行為,可說是一種“裸奔”,著實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王朔曆來給人的印象是很坦白,我想坦白總比道貌岸然、假模假樣來的可愛。隻是別讓人從這可愛中看出包藏著某種用心,那就演砸了。
薑玉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當年那些有才華、有思想的人怎麼就一下子變得麵目全非了。還是以與作家聯姻最多的張藝謀為例,他曾經是那麼有追求、有想法,現在怎麼就像喪失了靈魂的“木頭人”?他拍的那些所謂“大片”您看過嗎?
尤鳳偉:看過,而且都是去的電影院,從電影未開機便開始“炒”,一直“炒”到放映還沒停下,業內人士也沸沸揚揚,所以便想去看個究竟,我想走進電影院的人大都是抱著與我相同的心理。也可見炒作的作用是多麼巨大,張和製片方敢於如此大投資、大製作,也是認清了這一點。從商業上看張藝謀是成功的,藝術上則談不上,如果二者求一,盆盈缽滿也算可以的了,可要想兩樣都占,怕就不是張的境界所能達到的。國內外不是沒有商業、藝術都成功的影片,可以舉出很多,可那是大師拍出來的,真正的大師,比方我前麵提到的《辛德勒名單》的導演斯皮爾伯格,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