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不開眼,路燈模糊。刺白的燈光在他麵前打旋,像水位一樣不停上下浮漲。
表皮觸感冰涼。
連呼吸,變得困難。
周幼醒了。
整整一晚上,都反複遊蕩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夢境之中。
而此時此刻正在節目組準備的酒店床上,身上裹著一層被子,背後被悶出了細密的一層汗,摸起手機時已然八點多。
昨夜的燒退了,助理也出去了,房間裏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安靜,大落地窗折射出一束束陽光,照到床尾和大片地板上。幽幽清淨的空氣四散,滲入脾肺。
他凝視了一下。
半晌,他抹了抹臉,翻身下床。
從熟悉的行李箱裏抽出兩三件衣服,進了浴室,打開花灑衝刷。
酒店的浴室是半圓環的,還算幹淨,拎起,打開,水流嘩嘩嘩地衝出。
從頭淋到尾,頷間到腳踝,溫和的水痕遍布,不自覺令人心情放鬆了許多。
他閉眼,含了一口涼水,又從嘴角吐出。
哭腫的眼並不是很明顯,隻是還帶著淡淡的紅痕,鏡子裏照著他的上半身。
他瞥了一眼。
洗完了。
隨手拿了一條浴巾,往頭上一撘,烏黑的發絲蓋在了白絨絮下。
熱水的霧氣噝噝地散著,抽離皮膚,冷白幹摸上了心頭。
出了浴室,打開手機,坐在床邊。
淨素的手機殼呈現出一點氧化的泛黃,他的手指白皙,又帶著點水,莫名襯得幹淨好看。
水流順他的發絲滴在頸脖上,拉出一道水痕,他又動了動,扯了扯毛巾往頭上搓著,另一隻手的手指在屏幕上繼續劃動著。
左手揉揉,一時靜止。
他盯著手機屏幕。
並沒有放出昨晚的料,全網幹幹淨淨,沒有一點水花。
大概故意是被壓下來了。
他狐疑了一下,再刷刷,指尖慢慢停滯下來。
的確沒有。
他雖然沉默,卻也立即就懂了。
昨夜自己的那件荒唐事波瀾不起,按理來說怎麼都不應該如此平靜的。
反而是椰子那件事,明明是他和呂文傑兩家的事情,最後卻演變成了呂文傑對家和呂文傑粉絲的撕逼,在論壇裏鬧得天翻地覆。惹得吃瓜群眾們開心地一個新帖,激情開麥說他糊到沒影。
這不擺明著要他上台,那一段鐵了心放正片,屆時自己必定會被推上風口浪尖。
他想清楚了,自己也真的糊。
不由得苦笑一下。
看了看時間,剛過九點。
周幼退出好幾個娛樂圈軟件,打開聯係人那欄,翻了翻為數不多的幾條,摁下一串數字。
“喂,穎姐。”
“嗯,你醒了?”臨時助理蘇穎語氣柔和,說道,“怎麼樣,頭疼嗎。”
“沒什麼事。”周幼答道。
蘇穎繼續說,“我現在在外麵,出去了,你打電話給前台叫個早餐。我可能沒那麼快能回來。”
周幼坐在床邊盤起腿,“嗯,好。”下一句補充道,“我先走了。”
蘇穎語氣驚訝了一下,然後立馬又被忙碌的語調代替,關心著說道。
“你自己能行嗎。我派輛車來接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叫輛滴滴就好。”
他扣了扣腳指頭,隻是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