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離家的夜(1 / 2)

林劍辰的怪病,不被外人知曉,是一家三口的秘密。

這病說起來極簡單,治起來極難,至今毫無頭緒。

寒症。簡單地說,就是冷,一直覺得冷。嚴重之時,在夏季三伏天氣,竟需要在火爐旁取暖才能讓手腳不被凍僵。

而且,隨著年歲的增大,每次發作愈加劇烈,去年最嚴重一次,竟被凍得昏迷。

所以,他的房間,終年暖爐不熄。

說來好笑,劍道天才之名,也是拜寒症所賜。

因為他冷,出生時就冷。不過幼年時寒氣內蘊於體內,隻有劍辰能夠知覺。

所以赤紋劍出現,他的目光便無法離開。

蒼山火鋼所鑄的劍身,能對寒氣有所壓製,劍身對他而言,暖暖的,很舒服。赤紋劍伴於身側,便能好受許多。

不是他對劍有天賦,天生劍道通達。

僅僅是——他離不開赤紋。

雖然蒼山火鋼所鑄的赤紋劍是單手劍,分量並不太沉。

但他兩歲時便可以提著帶鞘長劍到處亂跑,以孩童之力能夠能夠將長劍當作玩物,從此看來,身體力量才是他真正的天分,隻不過這件事相比“自小劍道天賦異稟”這種很有噱頭的傳聞遜色許多,反倒不被人注意。

這麼多年,“持劍童子”林劍辰沒闖出太大的禍事,也算好運。

終日與劍不離的天才小孩,在同齡孩子眼中,是高不可攀的,林劍辰沒有玩伴,沒有遊戲,隻有手中劍。他難免就想翻翻劍譜,舞弄長劍,何況練劍能讓身體活動起來,感覺暖和不少。

看拳法,觀劍譜,練拳,舞劍,累了便隨便拿一本書過來翻。這就是他的童年。

別人總是稱他為天才,在很長一段日子裏,林劍辰始終認為天才便是病人的意思。

林劍辰的性格也在孤獨中無聲改變,變的淡漠,變的不言不語,像一柄歸鞘的劍,沉穩內斂,不聲不響。

他的父母生怕林劍辰不與人接觸對日後有不好的影響,於是有了現在的伴讀小書童林佑。

林劍辰的性格因為林佑的到來改變了許多,淡漠也逐漸成為如今的淡然,的確可喜。

……

林劍辰暗暗握緊劍鞘,然後鬆開,輕出一口氣,像排盡胸中煩悶。

“父親,我不要看大夫了。”林劍辰的語氣平靜,沉穩一如既往。

林遠並沒有露出多少意外,相反,他覺得這句話來的太晚。

“不治了?”林遠挑眉問道。

他知道,這些年,為了治病,他的晨兒喝了多少苦湯藥,受了多少銀針入體。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療法,連他,都不忍直視。

林劍辰認真地點點頭。

林遠歎一口氣,說道:“那就過些日子,我再到安州城裏找大夫。”

可以緩緩,但不能不治,這就是林遠的意思。

林劍辰無法修行,多半和怪病有關,所以不能不治。天穹之下,不能修行者,隻有碌碌無為,蹉跎一世。

修行分八個境界,依次是通玄,鍛體,凝元,通識,煉神,斬念,地靈,天啟。

連擔任縣令,最低都要鍛體境界。

天道不公,對凡人極其不公。

何況林家是祖上出過安州刺史的家族,族中之人,多能修行。林家在樂縣,也是大戶。

不能修行者,在林家無以安生立命。

“孩兒想去歇息了。”林劍辰沒有接話,向父母知會一聲便走。

林遠和尚欣言夫婦默默注視兒子的背影,心中黯然。

林遠喟歎:“就算我兒真的無法修行,我要會保他平安一世。”

尚欣言把頭埋在林遠懷中,默不作聲。

陽光灑在林劍辰臉上,卻無法令他溫暖。

他真的很認真,他決定不治了,至少不讓這些普通的大夫治。

“那就去找神醫華仲。”劍辰在心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