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知道諾瑪年齡比他小一半,知道自己並不屬於受女士歡迎的那種人,他為此非常嫉妒。嫉妒讓他開始懷疑,他花了大量的時間和金錢來驗證她有沒有出軌。
他曾在電話上裝了竊聽器,還曾雇了一個漂亮的失業男演員,讓這個男演員去勾引她。有時候,他會對她說,我要出遠門,然後,突然折返回來。外出的時候,他會雇個偵探,也是為了監視她。但諾瑪很聰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沒能證實她是否不忠。他死前雇了一位私人偵探,這位偵探終於發現了她和泰森的約會。
但我父親還沒得到這個消息,就被殺死了。
我父親住的那棟大廈,一進去就感覺陰氣逼人,裏麵充滿了濃濃的懷舊氣息。我在布蘭特伍德租了一間公寓,因為我不喜歡那棟大廈,更不想住進去。當那對奸夫淫婦殺害了我父親後,我就搬進大廈住了。我住進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出證據,所以我準備把整棟大廈徹底搜查一遍。
父親怕仆人把主人的一言一行都傳出去,沒敢雇仆人。父親死後,我雇了仆人,但隻讓他們白天幹活。
晚上,大廈裏隻剩我一個人。我希望能找出一些證據,一些警察沒有找到的證據。
羅姆警官覺得我的想法很好笑,他說,我在查案時已經搜查了一遍,沒什麼遺漏的了,你還能找到什麼?我說試試看,他並沒有反對。
我想那把德國手槍上麵一定有凶手的指紋,能找到它就好了。羅姆說,你純粹是浪費時間,那把手槍可能永遠也找不到了,誰會把凶器留在現場附近呢!
但我有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我預感那支手槍一定在屋裏。在我的預感裏,那把德國手槍正等著我去尋找,似乎就躺在某個黑暗、隱秘的角落。
我搜遍了整個大廈,所有可以藏東西的地方都查了個遍,但什麼也沒找到。我不禁想起羅姆說過,屋裏根本沒有那把槍。也許,他是對的。其他能證明諾瑪和泰森有罪的東西,我也沒能發現。
我在那裏住到審判快結束的時候,幾乎要發瘋了。在睡夢中,都在想著能證明他們有罪的證據。審判結束後他們逃脫了法律的懲罰,被無罪釋放。他們被釋放後得意的笑聲,時不時鑽進我的腦海。
黃昏的時候,我離開酒吧。在酒吧這一段時間,我想出了一個辦法,如果這個辦法我能成功的話,那麼我不但能報仇,還能得到錢。但這是一個極為危險的辦法,顧不了那麼多了,我必須孤注一擲。
那棟大廈坐落在山坡上,在落日的餘光下,它看起來和博物館一樣古老、死板。我到了屋前,看到屋裏竟然亮著燈。
我發現屋裏就諾瑪一個人,這令我很是驚訝。她坐在書桌後,正在看賬單和支票。她穿了一件緊身衣,這使她身體的各個部位看起來凹凸有致;她還化了妝,頭發也被重新梳理過。她現在的樣子,與在法庭上判若兩人。
“諾瑪,歡迎回家。”我悄悄走進去說。
她吃驚地抬起頭,不過,她並沒有顯出驚慌的樣子。她在我眼中,一直都是個有膽色的人。我挖苦她說:“諾瑪,是不是在算你有多少錢了?”
她冷冷地道:“卡爾,我知道你會來,坐吧。”
“知道我會來這裏?”我就近找張椅子坐了下來。
“你不是就住在這裏嗎?難道你不回家嗎?”她諷刺地問。
“你不會覺得我在這裏妨礙你吧。”
“卡爾,你一定把我想得很壞,一定非常恨我。我覺得你和那些喜歡捕風捉影的記者沒什麼兩樣,都很自以為是。你也不想想,這麼多人都認定我無罪,這是為什麼?你就不能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用右食指指著她的腦袋說:“還考慮什麼?我父親就是被你謀殺的!”
“一派胡言!”她繃著臉反駁說。
“是不是泰森舉著槍,你扣動的扳機?”
“卡爾,你不知道,我是愛你父親的。”諾瑪眼眶竟然有點潮濕了。
“諾瑪!你愛我父親!別騙自己了!你和我一樣,都不愛他。他從來都不考慮別人,眼中隻有他自己。他是一個固執、愚蠢的家長,一個討厭的老古董,他就是自己團隊和家裏的希特勒。諾瑪,你竟然說你愛這樣的人!承認吧,我們都恨他!”
我想當諾瑪籌劃謀殺我父親時,她應該也想到了這些。這些謊言中有些話倒是很切合她的實際情況。
她驚訝地喊道:“卡爾!你說的這些話讓我感到很震驚!你父親幫過你許多忙,你不覺得你說出這番話是忘恩負義嗎?”
“諾瑪,你不覺得你這麼說很虛偽嗎?”我像在逗她一樣,衝她眨眨眼。
她無力地微笑著,“也許,我是有點虛偽。”她承認說,“卡爾,不過我有一點從來沒有想到,那就是假如你真的不喜歡你父親,但在我麵前,這些年來你沒說過一句批評他的話,你是怎麼掩飾得這樣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