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傑夫悄悄地把輪椅往窗口移去,並豎起食指,製止了莉莎繼續說話。“噓……你聽,他回來了!”莉莎也不由自主地往窗口湊去,就看見推銷員拎著一捆繩子,穿過廚房和起居室,走進掛著窗簾的臥室。一會兒,推銷員臥室裏的燈就亮了。看不到他在做什麼,隻有他的身影映射在窗簾上,不停地晃動著。

他們就這樣看了一會兒,但是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莉莎便說道:“別自己嚇自己了!”她一下子轉過來傑夫的輪椅,奪過他手裏的望遠鏡,生氣地說:“坐在窗前看看,閑著無聊,打發時間,也可以理解;但是拿著望遠鏡、相機亂看,那簡直是不可理喻了,另外,還對一切沒有發生的事情妄加猜測。”說完,她就把望遠鏡狠狠地扔到桌子上。

“我不是在開玩笑,你要相信我。”

“你再這樣的話,我馬上就離開!我不管你在幹什麼。”莉莎氣衝衝地說。傑夫也不知道如何解釋,想必越說越亂。莉莎俯下身子,對著傑夫,認真地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怎麼了,難道我讓你覺得像個瘋子嗎?其實,我就是想搞清楚那個推銷員的妻子到底有沒有出事兒。”

“關鍵是,這些都是你的猜測,你怎麼就知道他的老婆出事了呢?”莉莎反問道。

“我有很多理由去懷疑呀。首先,他妻子是個病人,不可能離開他的照顧,但是他整整一天都沒有到她的房間裏去過,也沒有其他人去過。你說,這是什麼情況呢?”傑夫說道。

“也許他妻子真的出事了,甚至死了。”莉莎在屋裏來回走動,神情顯得煩躁不安。

“死了?就那樣沒有醫生?沒有棺材?悄無聲息的?”傑夫追問道。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妻子吃了鎮靜劑,一直都在睡覺,隻是你看不見而已。”

傑夫聽莉莎這麼說,就立即想看個究竟,想把輪椅轉過去朝向窗口。莉莎也趕緊按住輪椅,不讓他轉過去。傑夫更加著急了。

“我從窗口都看見了,一定是出什麼問題了。你不知道他們夫妻經常大吵大鬧,感情很不好,可是從昨晚開始,他的老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隻看見他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地來回走,並且他還拿著鋸條、刀子、繩子,誰能想象,他在幹什麼?他的妻子在哪兒?”

“這很難說。”莉莎疑惑地說。

“她能在哪兒?”傑夫重複了一遍。

“我不知道,也不想去弄清楚。傑夫,你要明白,鋸條、刀子、繩子之類的東西,幾乎每家都有,另外,很多妻子同樣喜歡嘮叨,從而惹怒自己的丈夫,經常反目爭吵,結果是丈夫幾天都不答理自己的妻子……這都是非常正常的,可是,有幾個人會拿刀殺人呢?”

“‘殺人’這兩個字你也想到了,是不是?”傑夫好奇地看著莉莎說。

“他所做的一切,你都能看見,是不是?”莉莎坐在傑夫的麵前說。

“當然對,是這樣……”

傑夫的話還沒有說完,莉莎就打斷說:“隻要他的窗戶沒掛窗簾,你就可以看見他在屋裏屋外的一切活動……傑夫,你覺得一個殺人犯會讓你監視他的一切行動?他為什麼不躲在裏麵,放下窗簾,擋住所有人的視線呢?”

“他是故意這樣做的,表麵上若無其事。或許這正是他的聰明之處。”傑夫回答道。

“但是,我感覺,這正說明了你的愚蠢之處。”

“或許,他真是故意裝成那樣的。”傑夫固執地說道。

“故意拉開窗簾,讓人們看到他的罪行,這是一個殺人犯會做的?”

“為什麼不會?”

“為什麼……為什麼……因為……”莉莎說著,突然停止了,她站起身,凝望著窗外。傑夫看到她這樣,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從桌上拿起望遠鏡,快速將輪椅掉轉窗口,跟著莉莎的視線看去。對麵,推銷員臥室的窗簾拉開了。他倆清晰地看到,推銷員妻子的床上,什麼都沒有,被單沒了,床墊也被扔在一邊。隻見推銷員自己滿頭大汗,正在費勁地用繩子捆紮著一個大箱子……

夜裏,昏暗的房間裏,傑夫獨自一人坐在輪椅上,緊張地盯著窗外發生的任何動靜。外麵的街道很安靜,就像是故意禁止任何人的闖入似的,街道兩旁的路燈光也是靜謐的,照出的微弱的光投射在傑夫的臉上。對麵公寓裏所有的窗戶都是黑黑的。突然,就在推銷員的窗口發出了一點光亮,好像是一根火柴點著了,微光照射在推銷員的身上,顯示出他剛剛點燃了雪茄煙,正在使勁地抽著。火柴的光很快就熄滅了,被驅趕開的黑暗立即就圍了上來。

這時候,傑夫旁邊的電話響了。黑暗中,鈴聲顯得格外刺耳,也給傑夫嚇了一跳。

“你是哪位?”傑夫抓起話筒問了一句。

“是拉爾斯·索瓦爾德先生和太太,就是你說的二樓的信箱上寫的。”電話那邊傳來莉莎細微的聲音。

“公寓的門牌號是多少?”

“西第9街125號。”

“謝謝你,親愛的。真是太好了。”傑夫在說話的同時,還不忘一直盯著對麵的公寓。

“長官,不客氣。還有什麼任務?”莉莎在那邊也開起了玩笑。

“先回家去。”傑夫也利索地說道。

“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燈沒有開,但是我知道,他正坐在起居室裏抽煙。”傑夫又看了一眼對麵黑糊糊的窗口,繼續說,“那個臥室,他還是沒再進過。你回家吧,好好休息。再見,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