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小桃拿著藥膏進門呈給軒轅長傾時,正好軒轅長傾和沈承安與另外兩名將軍往外走。
東朔剛打開門就見到小桃手裏的藥膏,不待東朔過多驚訝,小桃先發製人,跪在地上呈上藥膏,說這個藥膏是柳依依日前送給夏侯雲歌,夏侯雲歌轉送來給軒轅長傾療傷。如此,總好過,軒轅長傾先知有毒,再道破是柳依依親手製作,以免落下刻意誣陷柳依依的嫌疑。
那東朔,一聽這藥膏是柳依依送來,當即臉色煞白。他也沒做什麼別的舉措,隻是依照慣例驗測藥膏,將有劇毒一事稟告給軒轅長傾。
東朔自是心中狐疑,昨夜在夏侯雲歌房裏,夏侯雲歌沒有告訴他藥膏是誰送來,他才將有毒的事,實話相告。若早知道是柳依依製作的藥膏,他絕不會道出有毒,將柳依依推向風尖浪頭。而是會奪下藥膏,將此事秘密轉告給軒轅長傾。不動聲色,平息此事。
小桃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可軒轅長傾卻一直神色清淡,沒有絲毫反應,難以揣測心中所想。
軒轅長傾自是不相信,此事是柳依依所為。
至於小桃從書房聽來的隻言片語,隻是在書房門打開的那一刻,聽到沈承安小聲對軒轅長傾說。
“上官將軍一舉奪下虞城,摧毀南明教老巢。不過仍有許多教眾已聞訊遁逃,沒能全部清剿。上官將軍下令,但凡有些嫌疑之人全部格殺勿論,如今已斬殺兩萬餘人。沿海一帶,百姓怨聲四起,人人自危。”
夏侯雲歌的手指輕輕篤著桌麵,心思快速流轉。想要得知更多朝廷之事,單憑小桃隨便聽到的風聲可不行。若從魏荊和魏安入手,或許能得到更多訊息。
午膳過後,軒轅長傾終於來了。
他想堵住悠悠眾口,此事就不能坐視不理。
夏侯雲歌正靜坐屋前廊下,喝著小桃泡的棗水。淡淡的甜味,是她喜歡的味道。
廊前圍欄旁橫生一株生長茂盛的桂花,淡紅色的花團開的正好,團團簇擁,美若桃麵。
軒轅長傾站在桂花樹前,望著夏侯雲歌映在花影下的絕世容顏,半晌無聲。
夏侯雲歌未曾抬眸看他一眼,靜待他先開口。
清風吹落一片碎花,卷過幾片枯葉,從軒轅長傾一襲紫色華麗蟒袍拂過,衣袂不留半點痕跡。
夏侯雲歌拂開落在茶幾上的桂花瓣,香風拂麵,很是愜意怡人。
“你倒是淡定。”他終於開口。
“不然呢?”
“我以為,小桃受你指使演這場戲,你怎麼也要一哭二鬧三上吊讓我處置了依依才應景。”他口氣不陰不陽。
原來,他已看穿小桃這場戲。
“你以為此事鬧的整個紫荊苑人盡皆知,大家都會以為是依依下毒?他們隻會說是你,”軒轅長傾聲音很低,神色鄙夷,字字咬重,“是你,嫉妒依依在王府中聲望過盛,故意施用此計陷害依依。”
他的袒護之情如此明顯,莫名讓夏侯雲歌心口微微一疼。
“我可沒說是依依姑娘有意下毒。”夏侯雲歌抬眸看向滿樹桂花,口氣不緊不慢,“還是說,攝政王對依依姑娘心有懷疑?”
“我和依依相識多年,她的脾性我了如指掌,絕不可能是依依下毒!”軒轅長傾口氣極為篤定。
“那會是誰下毒?”夏侯雲歌緊緊盯著軒轅長傾,似要將他看出兩個洞來。
“血蠍子名貴,通身可入藥,亦有劇毒。隻有皇宮內苑才育有血蠍子,宮外禁止飼養。依依不是皇宮中人,不可能有血蠍子。”
“如此說來,我曾是南耀國公主,有血蠍子之毒,也在情理之中了。”夏侯雲歌惱喝一聲。
“正是。”軒轅長傾回的雲淡風輕,卻讓夏侯雲歌心痛加劇。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攝政王權傾大越國,入宮要點血蠍子劇毒,也不無可能。莫不是,我的利用價值已盡,攝政王想借柳依依之手鏟除我?”
夏侯雲歌一瞬不瞬地盯著軒轅長傾,不願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微妙表情。
軒轅長傾眸若冰封千年的寒潭,盯得人渾身冰冷。
夏侯雲歌忙錯開眼,隻覺心口酸澀滾熱,眼角似有一絲潮潤泛起。
昨晚他們還柔情蜜意,轉瞬就是封侯毒藥。
如此翻臉無情,當真是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
她努力揚起臉,迎著吹來的花香暖風,臉上燦爛笑容美若嬌花綻放,比那盛開荼蘼的桂花更妖嬈。
“夏侯雲歌,你真是讓本王刮目相看。”軒轅長傾雙眼眯起,似一隻狡黠白狐。
“未能如攝政王願,我還活著。那便以我下毒誣陷柳依依之罪,將我處置吧。”夏侯雲歌哂笑一聲,一派傲然無畏,毫不屈服。“免得留著我這個禍害,總是針對攝政王的心頭肉。保不準何時,我這種心狠手辣之人,毒害了柳依依,你們天人永隔愧悔一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