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 玻璃花兒(2)(2 / 3)

胡四爺衝著他的脊背說:“一隻眼比兩隻眼靈性,看啥都毒(獨)呢,信不信由你,你清早上那事啊,有意思呢,也是轉運呢,你買賣要做成生意了。”

有人覺得是胡四爺在瞎扯淡呢,柴晚生剛娶了老婆,就柴晚生那條鼓鼓墩墩的雙腿,一雙像鐵耙一樣的雙臂,一天不做婆娘三兩回那才叫不正常呢。

柴晚生疑惑地想著這卦,東瞧西看,一時又沒有什麼上心的事要想,走著,揣摩著,我今兒什麼也不做,看有什麼發財事來找我。

這時,有人走過他身邊扛了他一下,一時沒有看清是誰,扭頭想發作,發現是收購豬鬃的運城客商,正衝著他露出兩個黃金牙笑呢,笑一下,鼻頭兩邊的兩綹翹起的八字胡就扇動一下。

那客商說:“柴晚生,哪裏有樂兒耍,不是女人那樂兒,是手癢呢,想摸兩把,解個心焦。”

柴晚生知道他是手癢得想賭,便有意拉著他找幾個小買賣人賭兩下。那客商卻搖著頭說:“小彩沒啥意思,不刺激。”

一聽說想找刺激,柴晚生便想到了紅運商號,他便很熱心地說:“我領你去一個大場兒,我得告訴你,是相不伸手,伸手不是相,割掉鼻子豬一樣,你要是不怕鐵匠買賣是挨打的貨,我就送你去。”

運城客商說:“不打能成型兒!”

兩人說笑著一起往紅運商號走。

門樓上的紅運商號掌櫃的,看到來人了,就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差人去迎接。

這時候,跟著就有一個主也進了賭局。他大搖大擺隨堂倌進了紅運商號內室,手裏提著一袋子光洋嘩啦一聲拍在案子上,四下裏看看,挽了袖口說:“爺今兒高興,耍耍。”柴晚生想走,運城客商說:“看看,看看能吃了你!”

柴晚生便站在一旁看。一張紅木方桌,32張黑漆木製牌九稀裏嘩啦調洗好,依次散出四鋪,雖有人躍躍欲試,但一看是有錢的主,卻少有人下注。有一會兒,柴晚生感覺空氣濃稠濃稠的,壓迫得他心跳,他覺得是被那氣勢壓迫的。隻聽得運城客商雙手一拱,說:“弟兄姓王單名雄字,運城人氏,在‘仁’字上虛貼錢糧,腳踏貴地未一一造訪,‘升子裏扣碗’不方的請方不圓的請圓,我先下注湊湊興,給這位財神捧個先場。”

僵局一打開,於是開鋪下注,頭八鋪牌有錢的主都未亮牌,下麵三方(順、天、後門)哪怕小得隻有一點,運城客商王雄都是“連贏”。

人群有些騷動了,連頭發看上去都在蠢蠢欲動。王雄把贏來的錢要柴晚生提好,並俯在柴晚生的耳朵上說:“你隻管看,不要心動,龜孫子有的是錢呢,他今兒走背運,怕是黃瓜敲鑼越敲越短。”

柴晚生的玻璃花兒翻了一下,心裏潮濕得一激靈一激靈的泛熱。

這時候下注的人就多了,有錢主兒賠的多賺的少,王雄鼓動柴晚生下注,柴晚生雖有忌諱,但也禁不住當時的誘惑,手裏提著錢袋沉甸甸的。他想:錢是好東西啊,比他提過的麻紙布片兒要重,比糧食更重,有錢了山神凹蓋多少屋,蓋他媽媽一個大莊園。

便也試著下了幾注,賭運氣唄,自然是贏多輸少,想著也不過如此,耍得也就順當了。這時候九牌也已經賭到了火候上,有錢主使出手藝洗好牌,散出四鋪牌九,然後將叫牌的骰子向口中一吹,換出兩顆“帶墜兒”的骰子(灌了水銀),自言自語說:“今兒賭運不佳。”

然後用勁擲出,寶子亮出嗓子喊了一聲“順”。這一檔四鋪牌確實不少,順門是“九天五加一對六豹子”,天門是“天九五加地扛”,後門是“一對媒子一對長二豹豹豹”,壓注的王雄和柴晚生都暗吐舌頭,這是從未拿過的大牌啊,賭什麼贏什麼,賭這麼一點小錢算什麼!悔恨沒有把身上的錢都押上。有錢主兒慢條斯理地一張一張地翻牌,第一張是“二四”,第二張是“長三”逗起來隻有兩點,看的人都說有錢主兒又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