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阿朝乖覺地點點頭,將圍裙扔在爐子旁,快步出了屋,喚道:“誰啊?”
站在門口的衛寒聽見那聲音,便知道這就是寒家的那個姑娘了。
鬆柏高聲應道:“我們是衛府的人,煩請小姐開門。”
寒阿朝的腳步一頓,想起昨夜衛夫人沒得逞,立即警惕地問道:“可是衛夫人派來的?”
衛寒一聽,就清楚她在防備。
上前一步高聲道:“我是衛寒,特意替我母親來賠禮道歉。驚擾了您,小姐莫要怪罪。”
坐在屋裏老神在在的紅姑立刻睜開了眼,不待寒阿朝應聲就出了屋子,眸子中劃過厲色,疾聲問道:“賠什麼禮?道什麼歉?”
衛寒聽見婦人剛毅的聲音,心頭一跳。
他以為是紅姑有意刁難,便解釋:“具體經過可否容晚輩進屋一敘?”
紅姑卻皺著眉看向寒阿朝,虛聲道:“你是不是有事兒沒跟我說?”
寒阿朝心虛地避開她的目光,磨磨蹭蹭地開了木門。
雙眼緩緩對視。
衛寒愣了一下,眉頭也慢慢皺起。
寒阿朝尷尬地避開男人倏然深邃幽暗的視線,開門之後就躲在了紅姑身側,一句話不敢多說。
衛寒不自覺揉了揉眉心,看向紅姑說道:“具體事宜,可否進屋詳談?”
紅姑頭上還帶著抹額,聞言抬著下巴,帶著女孩兒進了屋。
衛寒環視了一圈院子。
發現這院子破敗是破敗,但收拾得幹淨整潔,屋內僅有的空地也被用來種菜,狹小的土屋被用心得抹上了白漆。
匆匆幾眼,能看出母女二人在用心經營生活。
衛寒心想,看來父親這些年的確對寒家沒有半分關心。
進了屋,紅姑對著一行人說道:“除了你們主子,都在外頭等著吧,屋子小,裝不下這麼多人。”
寒阿朝看了眼眾人,沒跟著紅姑和衛寒去次間,而是回到臥室去收拾自己的衣服和物件兒。
明日他們就要離開京城,這群人也真是太晦氣了。
她心裏這麼想,但並沒說出來。
鬆柏一幹人等在屋外,看著難以落腳的汙泥院子,心裏嘀咕起這麼個破落人家有什麼好拜訪的。
“朝姐兒——過來招待客人。”
紅姑見寒阿朝又當起縮頭烏龜,立時喊道。
衛寒這才看見小姑娘慢吞吞掀開簾子,坐到了婦人身側。
八仙桌上三人圍坐著,紅姑沒給他倒茶。
她掀起眼皮子,開門見山道:“衛府的公子能主動到我們這寒舍來,可算稀奇至極了。”
衛寒看出了婦人的針鋒相對,抿抿唇,不知如何應答。
寒阿朝看著那邊端坐的男人,百無聊賴地玩起了桌布上的流蘇。
紅姑睨了小姑娘一眼,冷聲道:“朝姐兒,說吧,怎麼回事。”
“啊”她下意識就扔了流蘇。
衛寒見她不知所措,沉吟道:“家母——”
紅姑抬起手打斷他,看著寒阿朝目光裏是前所未有的嚴苛,厲聲道:“你給我說清楚!”
寒阿朝咳嗽兩聲:“昨日我去衛府,跟衛夫人說完我們要走的事,我就從院子裏出來了,然後頭就開始暈我感覺不太對勁,渾身都沒力氣,察覺到是屋裏的香有問題,就沒敢直接出門,藏在了衛府的假山裏,暈過去的時候,感覺有人經過,就想求助。後來我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被衛公子救了。”
紅姑嗬斥:“這麼大的事情你不知道跟我說!”
寒阿朝低著頭悶悶道:“我”
婦人一雙鳳眼吊起來,眸子裏除了威嚴便是怒氣,她將頭一轉,看向衛寒,毫不客氣地說道:“若不是朝姐兒機警,你衛府會事後來求和?”
一想到昨夜的後果,她就怒不可遏地顫抖起來,徑直將茶盞砸向男人,罵道:“醃臢的貴人,給我滾出去!”
衛寒眉目一挑,下意識起身往後退了兩步。
寒阿朝立刻推著他往外走:“你還是走吧。”
衛寒看著屋裏那橫眉冷對的婦人,竟然真的被少女推搡著出了屋子。
隻見少女站在門口苦惱地看著他說道:“你今日就不應該來的,我們老百姓有自己的過法,就算是被你們算計了也不敢說什麼。
反倒是你們,這種事情不都應該趕緊想辦法遮掩過去麼,為什麼還假惺惺地來道歉?把東西拿走吧,我們用不上。”
“啪”的一聲,木門差點拍在男人臉上。
鬆柏忿忿地道:“什麼啊,我們來賠禮道歉,他們怎麼還”
男人冷冷看了他一眼,鬆柏被他看得脊梁骨發寒,遂閉上了嘴。
寒阿朝察覺門外的人都走了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屋內卻傳來“咣當”一聲。
寒阿朝衝進屋內,瞳孔一縮,喊道:“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