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麥樹衡從台前回到座位,整理了一下衣領。
“這個項目下個月再開始吧,忙了幾個月,這段時間都辛苦了,你們好好歇會。”
“謝謝教授。”一眾人臉上浮現出摻著疲憊的快樂笑臉。氣氛輕鬆了不少。
會議仍在進行,麥樹衡在座位上,眼睛盯著前麵正報告的人,心裏卻在思慮著。今天晚上回去將報告的終版完成,提交,那麼周四可以好好歇一天。周三的時候她會來打針,而周五全天,除了上午去學校拿些文獻材料,其他時間應該都空著。
他在心裏盤算著,開完會以後連忙趕報告。趕著趕著就收到了尚輝的微信。一張航班截圖,顯示著周五晚七點半到達江林國際機場。
「來接我。」
「好」麥樹衡看著那簡潔的三個字。心裏是和老友重逢的欣喜。
「有要幫你帶回去的嗎?」
「給我郵一箱jolp,要限定混裝。」
「你吃得完嗎?」
麥樹衡直接給他轉賬,卻被尚輝退回了。
「收。」
「等我回去你就明白為什麼我不收了。」
周三時候,麥樹衡並沒有去看左一,雖然接收到了他發來的棉簽堵著針眼的照片,他也隻是回複了好和一張表情包。
周五再去看她吧,看那個台上風光的她。
麥樹衡有私心。他不想讓左一看到他現在這副帶著黑眼圈的滿臉頹樣。
今晚他竟然感到了久違的激動。在床上翻了好幾個身才睡著。
所幸,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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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樹衡期盼已久的周五終於到了。
上午到學校拿材料的時候,他又重新感受到了紙質物的香氣。拿完材料回家,他給自己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還烤了小餅幹,準備著下午帶點給好久不見的左一嚐嚐。
他將餅幹送進烤箱,轉身上樓,進了自己的衣帽間。
麥樹衡的衣櫃裏,襯衫占了很大的比重。平常在醫院裏也是上身襯衫,下裝西褲,當然,還有領帶。這些衣物占據了他的衣櫃,甚至連一件略微休閑的上裝都找不出來。隻有他每天晨練時穿的運動衣。
麥樹衡皺了皺眉,今天下午辯論賽的觀眾肯定大多都是學生,自己如果穿著襯衫西褲去,太突兀了。本來年齡就差八歲,現在這樣不更拉遠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開始翻箱倒櫃,在各個角落尋找自己肯定擁有過的衣服。
終於在頂部角落的一個箱子裏找到了一些還沒拆標簽的休閑裝。
這些大概是品牌方送給宋黎——也就是麥樹衡的媽媽的衣服。至於為什麼會有男裝,說不準就是宋黎看著服裝好看,跟品牌方買下的,或者對方直接送她的。
那為什麼會在麥樹衡衣帽間的角落箱子裏呢?
估計是快遞送來以後麥樹衡看了一眼就直接都塞進去了,橫豎平常也穿不上。
他很慶幸自己嫌麻煩直接把他們塞在了這裏,而不是處理掉。
麥樹衡從箱子裏翻出牛仔褲和一件休閑衫,套上自己的風衣,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撥了撥頭發。這種搭配,說他是大學本科生也會有人信。
他衝鏡子笑了笑,忽然有些恍惚。似乎上次在這,這麼開心的笑還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他正出著神,烤箱叮的一聲把他拉了回來。
屋子裏全是黃油的香氣,餅幹從烤箱剛拿出來很熱,麥樹衡將他們放在旁邊晾涼,而後找了個小盒子裝了起來,放進一個紙袋。
他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了。於是拎著紙袋,拿起車鑰匙開門上車,直接前往江林大學。
他跟著人群到了禮堂,沒想到來的人還很多,他直接走進會場,到第二排正中間坐下。
他沒有發信息給左一,告訴她自己到了,她遲早會看見台下的自己,現在就不發信息給她打擾她了。麥樹衡在心裏默默期待著她能贏。
辯論賽終於開始。麥樹衡看左一輕垂著頭上台,長發從她耳邊一側散下,剛好在胸針上方,下麵那枚胸針金燦燦的,在舞台上被光照射,成為她一身正裝中的亮點。
麥樹衡盯著那枚胸針看了很久,直到那枚胸針的主人開始發言。
一直以來,左一給麥樹衡的印象都是挺可愛的,有夢想的,但又很膽小害怕打針的一個十九歲女孩。而眼前這位帶著微笑卻字字誅對方心口,將每個有可能進攻的口子用最犀利的詞彙打開的二辯,實在讓人無法想象這樣的人會那麼怕疼。
周遭人的掌聲響起。似乎這裏並不是辯論賽的戰場,而是她一個人的舞台。在舞台上的所有人都被迫淪為了她的陪襯。
當他們起身向觀眾致意時,她剛好站在了頭頂的一盞射燈下。那盞燈垂直射下的光混著從玻璃窗透來的陽光打在她發絲上,她整個人都被鑲了一層金邊,而在胸前別著的那枚桂花胸針也呼應著閃光。
麥樹衡的眼裏全是在舞台上發光的她。他曾不確定到底是為何被她吸引,而今看來,他注定會被她吸引。
觀眾逐漸散場,她緩緩走下台。麥樹衡本想起身向她走去,可她身邊圍著一圈人,他隻好找了個能看見全景又不會擋到別人的地方看著她。
他看著她掛著微笑,跟他們說著話,而後衝他們微微躬身。人群漸漸散去,她的目光流轉到了自己身上。麥樹衡下意識伸手到脖頸,想理一下襯衫的領子,卻沒摸到。
她好像和身邊同樣穿著正裝的男生說了些什麼,眼睛亮晶晶的。對方向麥樹衡這邊看了一眼,而後衝她點了頭,她這才向自己的方向走過來。
麥樹衡看她奔過來的樣子和臉上帶的笑容,才確定了,這就是自己之前認識的那個左一。
“你來啦!”她的臉有點粉,也許是在台上累的吧。
麥樹衡點點頭,眼神裏全是讚揚和佩服:“沒想到,那就麼怕疼的人在台上這麼威風。”語氣裏是帶著點玩味的,但更多的是對她的欣賞。
“小點聲,可不能讓別人知道。”
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放在唇上,還往兩旁瞅了瞅。
麥樹衡被她這個樣子逗笑了:“烤了餅幹,嚐嚐看?”
說著他晃了晃手中的紙袋,看左一點頭以後眼角更彎了。
“不過我們換個地方吃吧,找個地方舒服的坐著。”
“好。麻煩帶路了。”
左一帶著麥樹衡從一個側門穿了出去,開門後是一條小路,正是她上次走過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