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衡山,天衍宗。

在雪玉禁關幽室裏閉關調養的白允清忽然睜開了眼睛。

一根弦崩斷地聲音在他腦海中劃過,白允清的心髒一陣緊縮,他張開手心,手心裏的陰陽魚白玉護心符粉碎,將他的手心炸的血肉模糊。

白允清的手掌微微顫抖,不可置信地望著手中的信物,口中喃喃道:“軒予……”

他的臉色蒼白至極,好不容易調養回來的一點血色消失殆盡,他望向幽室四周低頭跪著的仙仆,唇角流出一絲鮮血,順著他如玉的下巴緩緩滑落。

他銀白色的眼睛變得幽深,那是一種如同星空一樣的不可知和神秘。

“是你們……”

白允清的聲音冰冷了下來:“你們將氣運封鎖,隔絕了天機,令我窺測不到天意——”

他唇齒間沾染著鮮血,皮膚瑩白如玉,像極了從魂殿裏走出的華美豔鬼,白允清的視線一一掃過這些額頭緊緊貼著地板的仆人,身上的極運之氣瞬間爆發,仆人們被擊散四飛到幽室兩旁,撞在牆壁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仆人們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鮮血浸染了幽室的地麵。

白允清腳步踉蹌地朝幽室門口走去,他剛剛強行結束閉關,陰陽魚粉碎又要了他半身福源,身體狀況極其不好。

“小師叔,您要去哪裏——”有仆人趴在地上伸著手臂朝向白允清的方向,看好白允清小師叔是他們的任務……

門口的仆人也跪了下來,阻攔道:“小師叔——”

“我要去找林意。”

“不必了,我來了。”一個身穿玄月色道袍的人來到白允清麵前。

白允清一身白衣,身上的純淨氣質比林意更甚,他微微側仰著頭,看著林意,那雙煙灰色的眼眸裏帶著一絲冰冷,一絲不解,還有一絲恨意。

“為什麼要阻攔我。”白允清開口道。

“我不但以前要阻攔你,現在也要阻攔你。”林意說,“允清,你看看你,現在為了一個蕩夫,變成了什麼樣子!”

“他、不、是、”白允清一字一頓道。

他在林意說那兩個字的時候,眼眸裏的神情就變了,原本還有一絲的憤怒轉變了全然的恨意,白允清手中瞬間出現一把武器,林意身旁的弟子們也瞬間列陣,準備困住白允清。

弟子們如臨大敵地站好陣位圍住白允清,微微彎著腰,卻又不敢觸其鋒芒,這可是他們天衍宗和藹可親的小師叔啊!他們真的要和小師叔對抗麼?

一向溫柔的相術師拿起了短劍,他眉心的朱砂如血,頭發在風中向後炸起飛舞,周身的靈氣形成一股漩渦,切割著眾人的身體。

“允清,你真的要去找那個罪人麼——”林意心下不忍,再次問道。

“今日,你們誰若攔我,休怪允清,手下無情。”他的聲音虛弱無比,可卻也堅不可摧。

“允清,你是我天衍宗悉心培養的弟子,你——你當真要對同門——”

白允清甩了一下頭,下巴的血珠順著他的動作流下,此刻的白允清,全然失了往日的溫柔,那雙星辰般的眼眸裏竟然有了一絲瘋狂:“阻我者,殺。”

……

江陵。

一方破舊卻布置溫馨的小院子,院中有一排主屋,側邊有兩間柴房。用來製作門窗的木頭呈深紫色,有些年久失修,但這樣小小的院子,正中卻掛著一個牌匾,上書“雲岫園”。

鶴戀故巢雲戀岫,比君猶自不逍遙。可見在此生活的主人多麼悠閑恣意,瀟灑人生。

然而,這本該平靜的小院中,如今暗潮湧動,數十個身著道服的修仙者包圍了這裏,而正中,則站著一位麵容清秀的少年,少年同樣身穿紅衣喜服,內襯為白,外袍為大紅,竟與那伏誅的魔頭雲軒予是同樣的款式。

少年的一雙眸子沉黑,似乎將所有的光芒都盡數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