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要給的。”計悅在身上找了一圈,什麼都沒找到。一狠心伸手試圖把頭上的珍珠發圈拿下來。
“哎。”計宣趕緊攔著,“好了。悅兒,今天是我帶你們出來玩的,自然該我請客。這個回禮我來回。”
計悅也反應過來發圈不好送人,“哦。”回頭對計安平道,“回禮找她。”
“嗬嗬嗬嗬!”計安平傻笑。
計宣一思量,從懷裏掏出一個鑲金邊的小帖子遞過來,“十月初五,百譽樓。”
一看這帖子就是達官貴人才用得起的,這個計宣又是工部的人。
計安平一咽唾沫,趕緊接了。“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計宣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咳嗽了一聲,轉身對湊在一起研究木板的兩位少年,“我們到別的地方逛逛吧。”
等三人一走,計安平趕緊打開名帖一看,真傻了。
“工部郎中從五品上計宣!”
老張的同袍好友趙大人是從九品下,那個神氣的不得了的羅大人也不過是個從九品上的工部主事。最最關鍵的是工部郎中掌經營興造之眾務,城池之修浚,土木之繕葺,工匠之程式,等等隻要是跟土木建造方麵的都由她“鹹經度之”。
而工部郎中跑到白象城來,目的還不呼之欲出。
計安平拿著名帖,手都在發抖,一刹那眼冒銀光。
自己是撞了什麼大運,遇到真佛了。
他三兩步衝出“安居坊”,正好有工友回坊,剛從牛背上卸下工具,牛就被計安平牽走了。
“計老板,那個老宋家修廁所的銀子?”
“等我回來再入庫。”計安平頭也不回,邁開大步就往前衝。
計安平步行到半路才想起來手裏還牽著牛,自嘲地笑笑,翻身上牛繼續往城外趕。
“安居坊”的工匠們都很愛護這些與她們朝夕相伴的黃牛,養的個個膘肥體壯不說,連牛角上都拿紅漆做了妝飾,“安居坊”三個字清晰奪目。
計安平騎著大黃牛一路狂奔,那個神采奕奕的樣子就如同嗑了藥的司機,要是擱前世早被交警攔下了。
老張這幾天待在伐木點監工,雖說住的地方寒酸了點,但是每天有老古的好菜好飯伺候著,又有眼紅坊裏生意的外來工匠小意逢迎著,按道理她小日子過得挺舒坦,可是老張這幾天很鬧心,鬧心得幾夜沒睡。
她一想起牛大角向她轉達的計安平的報告,心裏就不舒坦。
計安平隻是讓牛大角告訴老張了一句,“安居坊”七八月份的賬理好了,讓她有空回去看。
老張就鬧心了,看賬自然鬧心,但倒不至於影響到睡眠。
隻是麵對著一個事事向她報告、有責任心能承擔的員工,老張現在有點心怯了,因為她自作主張替計安平做了一個決定,雖然她到底不過是隱瞞了一些事情而已。但是,為這事她就是百爪撓心不舒服。
計安平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把這個帖子的表象、內裏、含義細細地思量了一遍。最終確定自己可算抓住機會的大翅膀子了,抓住了,她就要翻上去。
遠遠地看見周家小樓的小旗幟還飄著,她催動黃牛緊趕上前。
還沒到跟前,就覺得不對勁,以前大白天的周家的桌椅都恨不得擺到路邊來,今天卻大門緊閉,看門邊灰塵的痕跡好像這門有些日子沒開了。
計安平趕緊下了牛,走到對麵的饅頭鋪,敲敲門板。
饅頭鋪老板搓著抹布從後麵走出來。
計安平也不待她招呼了,“老板,周家小樓怎麼沒人啦?”
“哦,計工頭啊。”老板恨恨地看了看對麵,“你還不知道?老周兩口子回鄉下了,好像投奔周老爺子兄弟去了吧,這個店鋪正好有人買,就轉手了,賣了足足三百多兩。”
“那……周家姑爺和她家孫子呢?”
“孫子老兩口帶走了。周家姑爺……唉,造孽喲。”老板說著說著直歎氣。
計安平心直往下掉。
“周家姑爺聽說是賣給一個壯力作侍了吧,當時我不在,我夫郎在,不過今天他回爺家了。你要想知道詳細的,問問張工頭啊,當時她在場。”
計安平騎上牛,一顆心空落落的,原以為原以為……她知道葉婉兒日子不好過,她很想幫他,但是再難過那也是他的家,有他曾經的夫人的長輩在,有他親生的孩子在,她不能生生把他帶走,總想著等什麼時候什麼恰當的時機怎麼不那麼激烈的把他解脫出來。
可是……
怪不得古人說: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也計新嫁的這個人會對他好點,讓他不那麼累,有個好一點的夫人,有個好一點的長輩,以後再生一個……
tmd,計安平捂住了臉,真tmd。
好不容易有個自己想要去照顧的人就這麼沒了,他過得再好,也不是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