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聊什麼,我看她也夠不好意思的。就說,她好像有個指腹為婚的夫郎,從小體弱多病的,對方父母舍不得把兒子嫁出來,一直拖著沒辦事。對方也明說了不介意她這邊納個侍君……不過,她家急什麼,金文豐好像也才二十歲。”計安平真是不理解,人生大好時光剛開始,有人就急著娶親、娶侍了。
“二十歲還不急,別人家二十歲幾個孩子了。”趙秀心一頓搶白。
哦,計安平趕緊閉嘴,免得引火燒身。
“這樣,老二家的事說不定還真能行。”趙秀心不忿道,“回家不要在大郎二郎邊上說這事。”
計安平在嘴上作拉鏈狀。
趙秀心不平歸不平,回過頭來又有點得意,“看看,計靈兒上趕著把兒子送去做侍,我家大郎別人求都求不到。”轉過頭又替大侄子憂心,“這事要是成了就罷了,沒成,我看這夫妻兩個是不想兒子好了。”
計安平前一天才說完別人,想不到第二天就輪到了自己。
雜貨鋪的店麵雖說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拿到,但是已經基本算是確定了。
這幾天店鋪老板在整理自己的家當,貨物也沒多少了,計明之姐妹兩個有時候就去幫著整理整理,所以計安平到店裏看了看,量了幾個尺寸回來。
這次回來她把店裏的刨子鑽子等工具帶了一批回來,家裏的小二樓到處爛的爛,斷的斷,正好修理一下。
年後一直是晴天,河裏冰麵凍得不結實,她回城得等河水完全開化或者冰凍結實才能走。
家裏也有往年存著準備維修的木料,趕緊把木料扛出來,挑選好,該修的修,該刨的刨……
小二樓上計安平的房間還好,另外兩個房間開裂的、腐爛的不一而足……
要是全部翻新,那是一個大工程。計安平估計照家裏現在這樣發展下去,應該用不了一兩年就能在縣裏城裏買房,所以就量出尺寸來,給斷裂的地方拉個門字架,免得真塌了。
爛的地方先曬曬,再備點桐油到屋頂刷幾遍,曬幹,再裏麵拉門字架,外麵加蓋一層油好的板……
雜貨鋪裏有幾個貨架爛了,都是連接處的問題……
家裏、院子都太小,計安平就把家夥什都擺在門前之前放肉案子的地方,這幾天過節,肉案子收了起來,正好給她挪了空。
她本身就火氣大,一幹活就熱氣騰騰,一大早就脫了棉襖,穿著單衣,在門口敲敲打打。
邊上的四鄰都出來看稀奇,指指點點。
“計家的老大,不是在縣學念書嗎?”
“你那是哪年的舊事了,安平去年秀才都沒考。早就去縣裏打零工了。”
“不是縣裏吧?要是縣裏去年大半年沒回來。”
“聽說是在幫人扛石料,拌泥漿子什麼的?”
“不是吧,我怎麼聽說她在城裏做賬房……”
“不管做什麼,都還行,計家老大有一把力氣,正合適……”
“真不讀書了,念這麼多年書,也跟我家大侄女一樣啊……”
計安平也不辯解,低頭幹活,左鄰右舍都這樣,什麼事情都要說一說,比一比,好心也罷,看戲也好,壞不到哪裏去。
更何況聽說計家要買鋪子,一人還湊了幾百文,雖說這個錢後麵是要還的,但人情總得記著。
就是趙秀心有點尷尬,被鄰居說得有點抬不起頭。
計倩兒牙齒一咬,搬著幾個凳子到門口太陽底下——
“大伯,到家裏坐啊。您爺家那個哥哥生了個兒子啊,恭喜啊。什麼時候抱來看看?”
“小叔,你女兒去年考學怎麼樣?”
“小青哥,聽說有人給你介紹妻主,怎麼不帶出來看看?”
……
一會兒門前就沒人了。
趙秀心指著大兒子,氣個半死,“哪哪都有你,你伶俐個什麼勁。”
計安平一邊埋頭幹活,一邊聽著父子兩個鬥法。
“哎!這是計家老大家吧。”一個穿著深藍色大褂盤著頭的老頭突然湊到計安平的案子前來。手上還拖著一個淺藍色長衫的小男孩。
計安平定晴一看,一眼就看到老人頭上戴著的紅色小絨花,這人她還真認識。
對方正瞪著稍顯渾濁的雙眼看著計安平,突然麵上一喜,“哎呀!我就問門問到正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