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幾乎要氣笑了,蒼白的臉頰因為慍怒染上淡粉的紅暈,終於有幾分活潑生氣。
盡管是被氣的。
沈宴麵無表情:“我想你父親應該和你說清楚了,不要給我增加工作量。”
池念氣的腦仁兒疼,表麵上的乖順再也裝不下去,決定把話說清楚:“我不需要你照顧我,隻用應付我爸跟李姨就可以了。你別管我,我也不管你,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怎麼樣?”
沈宴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一張巴掌大的臉,嘴唇因為貧血微微發白,半點血色都沒有,像細膩瓷白的瓷器一樣嬌貴,碰不得說不得。
沈宴:“不怎麼樣。”
池念深吸一口氣,對沈宴僅存的一點好感瞬間消滅,覺得他像一塊硬邦邦的石頭,踢一腳疼的事自己,實在討厭,看著就來氣。
她咚咚咚跺著腳上樓,從二樓欄杆上探出腦袋,氣衝衝道:“不許打擾我。”
助理周洲有些躊躇地看向沈宴:“沈總,剛剛您說的……”
沈宴收回視線,波瀾不驚:“照我說的做。”
助理點頭。
他默默在心裏吐槽,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千金在沈總麵前這麼……真性情,平日裏哪個不是溫柔體貼懂事,難得有一個居然頂著沈總的話。
不過沈總想必是不吃這一套的。
午飯時間到了之後,池念果然不肯下來。
沈宴讓周洲上去敲門,隔一陣子敲兩下,池念煩的不行,隻好開門。
池念還沒來得及說話,醫生就進來給她量體溫,助理周洲飛快地把飯菜端到她的桌子上。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走在最後麵的沈宴沒進她的房間,隻是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看著池念,似乎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醫生量完體溫做了一些基礎檢查,擦了擦額頭的汗,彙報道:“池小姐現在體溫在376攝氏度,處於低燒狀態,不能曬太久的太陽,也不能劇烈運動,繼續休養為主,貧血很嚴重,要按時攝入營養。”
他說了一大串,池念終於開始掙紮,聞到醫生身上的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她刹那間感受到一種骨子裏的痛感。
池念飛快往後縮了縮,把自己抱住,確定醫生不能碰到她,才瞪著眼看向罪魁禍首:“我說了不要醫生。”
沈宴淡淡“嗯”了一聲,一副全然沒放到心上的模樣。
混蛋!
王八蛋!
池念氣的胸口起伏,手按在桌子上,指尖用力發白。
沈宴給周洲做了個手勢,周洲立刻上前給池念倒了杯水,好聲好氣地讓她緩一緩。
沈宴示意醫生出來說話:“除了這些,平日裏還要注意什麼?”
醫生回答:“一是要按時吃藥,二是要注意飲食,三就是池小姐身體比較虛弱,最好保持情緒鎮靜心情愉快。”
他委婉地說道:“還有就是病人自己要把身體放在心上,生病比較磨人,年輕人總是不夠重視,池小姐也是這樣,她自己做不好,最好還是別人要經常提醒。”
沈宴又問:“需不需要每天醫生檢查?”
醫生搖搖頭:“一周檢查一次就夠了,每天定時量體溫記錄好身體狀況就可以。”
沈宴點點頭,道了聲謝,醫生見狀心底有些寬慰,覺得眼前的年輕人並不像看起來那樣冷漠。
他常年給池家看病,跟池念也很熟,猶豫了一下說道:“沈先生,池小姐其實很乖很聽話,雖然怕疼,打針時卻沒哭過,她不太喜歡醫生,希望你別因此生氣。”
送走醫生後,沈宴慢慢走到池念身邊,黑眸落在她的身上。
乖巧?聽話?
他覺得有些荒謬,明明像隻亮爪子的貓,恨不得把他嚇出她的家。
沈宴不欲多想,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敲在桌子上,有條不紊道:“飯在桌子上,吃完可以叫周洲過來收。我請了一位保姆照顧你,下午就可以見到她,有什麼需要的找她或者周洲都可以。”
又是這樣不容拒絕的語氣。
池念眼睛裏染上薄怒:“蘇姨隻是請假了而已,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回來,我不需要其他人。而且,你憑什麼做主找人來我家?”
沈宴終於沒了耐性,站起身,言簡意賅回答:“給你做飯。”
行啊,拿雞毛當令箭是吧。
池念想說她不需要,可是對上沈宴冷峻的臉,就好像在風輕雲淡地看她不懂事鬧脾氣。
她忽然就不想說了。
這種感覺很糟糕,池念努力克製住了想要跳起來大吵大鬧的衝動,她全身都沒有力氣,隻能用自己最刻薄尖銳的聲音說:“我現在就跟我爸說清楚,不用你搬過來照顧我。”
這句話傷害力為零。
沈宴不置可否:“祝你美夢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