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早上醒來後,拉開窗簾,一大片陽光明媚肆意地照進來。
她光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來到鏡子麵前,映出一張清瑩秀澈的臉,皮膚白皙的幾近透明,素顏的時候嘴唇顏色很淡,看起來有幾分病怏怏的文弱。
一張數十年如一日沒有血色和生機的臉。
池念還記得自己第一天去大學的時候,就被同學起了外號,叫她“池黛玉”。
沒人比她更希望擺脫這副病歪歪的身體,她跑不動也走不動,做什麼事都容易累,同學們會在私下裏把她評為院花,卻會下意識和她保持距離,如果不是大大咧咧的宋思寧陪著,池念大概又要重複初中高中獨來獨往的日常。
陽光溫暖和煦地落在身上,她的手總是那麼涼,就像冰塊一樣,也許再過一段時間,她就要融化消失在世界上。
半個小時後,池念洗漱完揉著眼睛下樓,剛坐到餐桌上,琴姐就把熱騰騰的早飯端了上來。
皮蛋瘦肉粥,炒青菜,奶黃包。
顏色和擺盤很漂亮,看上去就讓人食欲大開。
“早上好,琴姐。”池念一邊飛快地拿起筷子,一邊匆匆忙忙打了個招呼。
琴姐看著池念眯著眼睛喝粥,像饜足的小貓,確定自己做的早飯還算滿意,略微放下心來:“早上好,小姐。”
池念確實喜歡今天的早飯,但是她胃口小,吃了一碗粥後,就隻能吃下一個奶黃包。
她吃飽後仰在椅背上,忽然想起來問:“沈宴呢?”
“先生八點鍾的時候就走了。”
池念沒說什麼,嫩白的腳垂在沙發邊上,悠然自在地晃動著。
這樣就很好,她不太習慣家裏多出一個人,沈宴這樣她很滿意。
吃完飯之後,池念就窩在沙發上慢悠悠看了兩集電視劇,又去遊戲室打遊戲,一打就是兩三個小時。
琴姐做好了午飯上來叫她,池念就敷衍說“再等一會兒”。
一晃兩個小時過去。
琴姨又上來一趟,把飯菜端了上來,有些發急:“池小姐,該吃飯了,如果你想吃別的告訴我我去做。”
池念隨便點點頭:“再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吃。”
又過了兩個小時,飯菜依舊沒動。
到晚上時,遊戲室的房間門忽然用力被推開。
池念帶著耳機,後知後覺聽到動靜轉過頭,蒼白的臉頰上因為興奮而浮起紅暈,眼睛亮晶晶的,有像是過分透支體力換來的精氣神。
沈宴依舊是一身正式筆挺的西裝,領帶被扯了下來,帶著一點緊促的戾氣,看上去是剛從公司趕回家,他眉頭緊鎖:“關了。”
池念慢吞吞摘下耳機:“你不是上班了嗎?”
沈宴臉更黑了,他現在下班回來,琴姐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池念白天不肯吃飯。
繁忙的工作都沒讓他煩躁,眼下看到池念像個銅豌豆一樣軟硬不吃,他終於有些頭疼起來。
沈宴把池念和麻煩兩個字劃傷等號。
池念玩遊戲的時候全情投入,現在鬆了勁兒才發現全身都虛的不得了,屏幕上遊戲畫麵還在閃動,沈宴伸手關掉:“能下樓吃法了嗎?”
池念悄悄瞥了一眼他難看的臉色,見好就收,不打算挑戰他的耐性:“好,我現在就去”
她休息了幾分鍾,恢複了一些力氣,勉強站起來,但是重心偏了,跌跌撞撞往旁邊摔。
在她就要磕到了桌子角的時候,一雙大手及時地把她扶住。
沈宴扶住了她的肩膀。
他的掌心很燙,手力很穩,湊近了能聞到他身上幹淨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和池念常年的冰涼簡直是兩個極端,灼熱地似乎能融化一切事物。
池念身體下意識顫抖了一下,連帶著心尖都跟著微顫。
沈宴飛快地鬆開手,打開門走在前麵。
飯桌上,池念也確實餓了,老老實實開始吃飯。
她吃飯的時候很斯文,小鳥胃口,什麼菜都是夾一點點,飯也隻能吃一點點,然後就說吃飽了。
沈宴等她吃完後,敲了敲桌子,淡淡道:“池念,你已經是成年人,一日三餐這樣的事情你該自己對自己負責。”
池念敷衍道:“我盡量。”
沈宴輕描淡寫:“希望如此,如果做不到,我會讓醫生每天過來檢查你的情況。”
池念聽到“醫生”兩個字就已經開始頭痛了,她下意識想說不,又反應過來,如果說了就代表她承認自己不喜歡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