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漫花樹下,男子身姿頎長,安然靜立,一身青色的長袍,烏發飛揚在風中,伴著些海棠花瓣,眉眼清俊,笑意淺淺。
聞傾狂轉過頭,便看見這如詩如畫的畫麵。
溫文儒雅的南宮賀站在十步之外,安嫻地靜看著她,依然是清澈無瀾的目光,叫她有些難以適應。
南宮賀朝她走近,停在三步之內,屈身略行了個禮,眼睛卻在始末看了她兩眼,帶著悠悠的笑意。
聞傾狂本無心責難南宮賀,但他的眼神實在叫她有些不適,於是沉著臉道:“南宮賀,你雖對我行禮,眼神卻說著你其實不願也不屑。”
南宮賀故作驚異:“娘娘何出此言?”
“我深知東凰大臣不屑我這個西聞國的廢柴公主,但他們不敢對皇帝不敬,所以表麵上不敢怠慢我,在我麵前不曾直視我的臉,更不敢和我對視。你雖然說不慎叨擾,卻是誠心叫我,讓我看到你。言行不一致,你沒有覺得很諷刺?”
南宮賀無辜的笑意更深,臉頰上的笑渦顯現,驚豔了一大片的海棠。
聞傾狂暗歎一聲“妖孽”,又說:“南宮賀,你狀若無意地假裝跟我巧遇,是為了什麼?”
南宮賀聞言,頓時收斂笑意,無辜地說道:“娘娘今天似乎很喜歡說笑,賀不過是閑庭散步不知不覺到了這海棠盛開的地方,偶遇娘娘絕非精心設計,賀實在是不知道哪裏做得不對才讓娘娘產生了這樣的誤會,可否請娘娘告知?”
“閑庭散步?”聞傾狂輕笑道,“聽聞你住在池梧宮,從池梧宮到毓坤宮隔著近一個時辰的路途,你的閑庭散步難免太驚人了一些。況且你是南啟質子,活動範圍也未免太過寬廣了吧?還是說你的行動根本就不受限製,東凰王宮根本就是你眼裏的旅遊勝地?”
南宮賀端正神色,道:“娘娘,賀的確是有一事相求。”
聞傾狂蹙眉:“恐怕我是愛莫能助。”
“娘娘……”隱隱約約傳來小玉的聲音,南宮賀迅速靠近聞傾狂,趁其不備果斷地塞了個食指般大小的錦囊在她手心。
“小刺蝟。”南宮賀如風一般輕柔的聲音落下,接著整個人也如一陣風似的隱匿了。
聞傾狂攥著烙鐵一樣的小錦囊,臉色鐵青。
這時已經看見了小玉的人影,慌慌張張的不成模樣,聞傾狂尚未來得及訓斥小玉,凰城李錦溪一雙影子已經出現在了聞傾狂眼前。
凰城一臉的雲淡風輕,瞧著聞傾狂跟瞧著一個不相幹的陌生人一般。李錦溪緊靠在凰城右邊,儼然一副伉儷情深的畫麵。
聞傾狂撇撇嘴角,嘲諷地笑笑,瞧都不瞧李錦溪一眼,隻盯著凰城那一雙平靜淡然的眸子,心裏一陣氣悶。
李錦溪一向冷靜自持,如今也坐不住了,開始有主動出擊的意向。
她朝小玉說,眼神卻在聞傾狂身上轉悠:“小玉,你這般慌張做什麼?莫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
“大膽奴婢,在娘娘麵前還敢自稱‘我’!”小玉著急地滿臉通紅,李錦溪盛氣淩人,一雙圓圓的眼睛瞪得跟一對青蛙眼似的。
聞傾狂不著痕跡地把手心裏的錦囊塞到袖袋裏,慢悠悠地把目光從凰城臉上移到李錦溪身上,笑眯眯的模樣帶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感:“李妃,不知你所說的這個娘娘,是指我呢,還是你自己呢?”
李錦溪訝異,一臉的尷尬:“當然是王後娘娘,臣妾……”
“小玉平日在我麵前自稱隨意慣了,我尚且沒說什麼,李妃倒是古道熱腸,看重我的權威。隻是……這宮裏有沒有見不得人的事我是不知道,不懂規矩以下犯上,當著王上和本宮的麵大吼大叫的事本宮倒是見著了。”
李錦溪一時語塞,麵紅耳赤之後竟擠出了幾滴淚水來,可憐巴巴地望向凰城:“王上……”
凰城瞧著聞傾狂那一副平靜無瀾地臉色,心底更是知曉她其實心裏全記著,女子難養,聞傾狂更難養。聰明如他,自然是棄暗投明笑著走向了聞傾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