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嗯”了一聲,程煙往門口去了,打起門簾回了自己的院子。

片刻後,一道腳步聲響起,蕭衍仍舊保持著未動的姿勢坐在蒲團上。

平州刺史沈案心急火燎地進屋,瞧見那個風雅端方的年輕人,頓時熱淚盈眶,他趕忙跪拜,喉頭哽咽道:“世子一路可還安好?”

蕭衍回眸,視線落到這個中年男人身上,他一襲青袍,國字臉上寫滿著關切的焦慮,那是屬於沈家人對主子的忠誠擔憂。

蕭衍看到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舅舅沈南回,喉結滾動,他沉默了許久才吐出兩個字,“不好。”

那聲“不好”令沈案心頭滴血,紅了眼。他嘴唇蠕動,想說什麼,終是忍下了。

蕭衍收回視線,麵色又重歸平靜。

沈案緩緩起身,畢恭畢敬地站在原地。

也不知隔了多久,蒲團上的男人才幽幽問:“京中那邊的情形你可清楚?”

沈案欲言又止道:“京中那邊傳信過來,說王妃的遺體仍未下葬,等著世子回去親送最後一程。”

蕭衍抬了抬眼皮,也不知是徹底死心了還是其他,神態平靜得詭異,“父兄南巡可回京了?”

沈案:“回了。”

蕭衍忽地看向他,布滿血絲的眼底露出少許悲豔,“溫氏如今又是何情形?”

沈案垂首不語。

蕭衍輕聲道:“你隻管說,我受得住。”

沈案猶豫了許久,才黯然道:“聽說她負荊請罪,可是大郎跟著求情,母子被魏王罰跪了三天便作罷了。”

聽到這話,蕭衍抿嘴笑了起來,自嘲道:“姬妾殺主妻,滅嫡子,罰跪三天便作罷了,好,好得很。”

“世子……”

“我舅父等人可安葬?”

“不曾,沈中書不讓下葬,非得等世子回京給他們討一個公道。”

“難為他了。”

沈案抹了抹眼角的熱淚,語氣悲憤道:“那溫氏母子欺人太甚,沈家人數十年拚下來的基業萬不能落到他們母子手裏。”

蕭衍沒有說話。

屋內的油燈不安地跳躍著,仿佛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壓抑沉悶。許是從骨子裏感到了厭倦,蕭衍抬了抬手,沈案默默地退下了。

室內再次歸於寧靜。

蕭衍坐在蒲團上一動不動,就那麼整整坐了一宿。

與他的死寂相比,另一邊的程煙則隻想擺爛躺贏,因為蕭衍跟她說了,隻要她願意留在平州,便會替她立女戶,購置住宅田產,買奴仆伺候,甚至還有刺史府替她撐腰,誰也不敢欺負她。

這簡直就是妥妥的小富婆啊,且還是背後有人的那種!

程煙素來沒有上進心,被這樣的條件誘惑了,一點都不想跟蕭衍去京城,隻想躺贏當小富婆。

係統009捕捉到她的罷工情緒不由得急了,連忙跳出來勸說道:“宿主啊,請你清醒一點,不要被這點蠅頭小利迷惑了心智!”

程煙抱著被褥在床上滾了兩圈,滿足道:“我不想奮鬥了。”又道,“你瞧我蓋的是什麼,是蠶絲被!穿的也是錦緞,隻要留在平州,天天不但有大魚大肉吃,還有家奴伺候,還去京城湊什麼熱鬧?”

係統009語重心長,“宿主,咱們把格局打開一點,你難道忘了你的上億家財了?”

程煙:“……”

係統009:“空調西瓜wifi跑車豪宅它不香嗎?”

程煙:“……”

係統009痛心疾首,“你不要被這萬惡的封建社會迷惑……”

它的話還未說完,程煙就打斷道:“我在平州吃香的喝辣的等死不好嗎,為什麼非得送到京城去等死?”

係統009:“宿主,咱們有出息一點,平州這種小地方有什麼好,咱們要撒野就去京城,去京城的東宮太子府撒野!”

程煙:“……”

好像離作死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