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大司儀(2 / 2)

“馮先生這是在幹啥?”那長子拍了拍我肩膀小心地問道。我心說你問我我問誰去。再看馮師傅已經停下了動作,從兜裏掏出一把紙錢灑在了樓梯上,然後幾個箭步就跳了下來,當他身子讓開的一瞬間,院子裏所有人都驚呆了,樓梯上一團刺目的火焰,分明是一個人的形狀!被繩子上的熊熊烈火包裹著,跟個火精一樣立在那裏,還沒等一票人回過神,廳堂裏傳出一聲極其慘烈的嚎叫,幾個心理素質差一點的直接就癱在了地上,那聲音太他娘滲人了,也分不清是男是女,我心裏一顫,那長子已經跪倒在地,緊跟著又是一聲撕心裂肺,不過這次是從樓梯的方向傳過來的。

“大家退後,小心別沾上那火。”馮師傅下到院子裏厲聲嗬道。一句話,院子裏的人全部連滾帶爬的朝後跑去,跟著一陣“劈啪”聲響,那火焰一下竄的老高,樓梯上再次傳出一聲慘叫,幾乎瞬間繩子上的火暗淡了下去,沒幾下就熄滅了,再看那紅繩,已經燒成了灰。馮師傅捏起衣袖擦了把汗,點上一根煙道:“成了,子孫進堂屋祭拜。”

馮師傅雖然這麼說了,但院子裏眾人硬是沒一個敢動彈的,馮師傅無奈,過來扶起倒在地上的長子,拉著他進了廳堂。過了十幾秒,院裏人見屋子裏頭一切正常,漸漸放心下來,這才相繼進了堂屋。

屋裏頭除了地上燒焦的繩子外,一切如常,唯獨那老村長的遺體,表麵似乎比之前要鬆弛了許多,臉上的皮肉都垂了下去,而靈柩下麵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淌水了。

“給老爺子換壽衣。”馮師傅吩咐道。眾人趕緊上前幫手,其實抬屍的都是雇來的夥計,親屬多半是在一旁添亂而已。

幾個小夥子上去托住上肢,試著往起一拉,老村長一下子就坐了起來,眾人一看皆大喜,七手八腳換上新的壽衣之後,重新蓋上錦被,那長子感激涕零的朝馮師傅鞠躬。馮師傅慌忙扶了一把,連說不用太客氣。

之後主家做東,我也跟著大吃了一頓,賓主盡歡。商量好次日清晨出殯,馮師傅說不會再出事了,姓黃的讓我在這邊盯著,明兒一早直接跟著主家去火葬場,反正火葬場那邊必須得去一個熟悉業務的人,也省的來回折騰。姓黃的開著金杯帶馮師傅回去了,我就留了下來。

主家給苦主折騰了兩天,人人都累得夠嗆,晚上本來該有的宴請也從簡了,再說我沒資格也沒心思參與這種事。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早天沒亮靈車就出發了,主家心情極好,又在我這訂購了一套紙貨,激光刻碑也改成手工了,手工貴,但顯得氣派,沒見那勞斯萊斯什麽的,都是手工最貴麼。

其實今個兒出殯不是什麽黃道吉日,但下葬的時間是馮先生給幫忙看好的,誰也不敢囉嗦,一個上午就全部搞定了。

之後的日子裏,我再也沒見過馮師傅,那根紅繩還有樓梯上的火人還經常浮現在我腦中,偶爾好奇心泛濫,跑去找姓黃的打聽,他說馮師傅是杭州那邊一家叫“得安”的殯葬公司舉薦來的,說是有個女兒在這邊讀大學,所以就跟著來了,“像他那種有真本事的,不怕吃不上飯”。除了這些之外,對於馮師傅的來曆等等,姓黃的也是不知其詳,再問下去就被訓了,讓我把精力多放在工作上別淨折騰些沒用的。

時間過了整整半年,就在我逐漸淡忘這個人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極度離奇的事情,不過這回不是公司,而是我家。

事情的發生是這樣的,那天中午我陪一個客戶吃飯,30來歲一女的,中年喪夫,我見她就一個人來,而且看模樣確實很傷心,剛好中午了,就索性請她一起吃飯。

吃飯的過程中閑聊了幾句,我就問她丈夫是怎麼死的,她突然就嘩的一聲哭了。不是我沒輕重,實在是她先把話題扯到這上麵來的。安慰了半天,總算不哭了,我本來想岔開話題,結果她非堅持要講給我聽,我沒奈何隻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