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窮寇宜追(1 / 3)

許平率得勝之師,緩緩退往金城,此次他連番設計誘敵,拚著損失了幾千新收壯卒,才覓得這個機會將湯敬宗輜重後軍盡毀。所幸他這部精騎才傷亡不過百餘,相比來說這可是得之不易的戰果了。

眾人也不急於趕路,緩緩按轡而行,許平耳聽得石敢當和晁瑞一路喧嘩吵鬧,盡是吹虛自己殺了多少官軍之事,不禁微微一笑,雖說他比晁瑞倒小著一歲,心內卻著實如長輩般喜歡這個精明強幹,又有些火性的小夥子,自從做過那個離奇的夢境,許平性情中就不覺總帶著一股老氣橫秋的勁頭,也讓他這個還未加冠的少年,在別人眼裏一點也看出稚嫩,反倒顯出出手果敢,做事沉穩老練,兼之他每每用計如神,又武藝高強,這才攝服群豪掌得住如此局麵。

一路無話,直到幾千精騎叫開金城北門,緩緩開進城中,早有協蔡猛留守金城的張湯聞信接出。許平先吩咐吳欽領眾騎散去,才問起一路引誘湯敬宗人馬追擊的劉橫、程衝。待聽完張湯稟告,知二人率眾安然退返金城,許平放下心同時,又問起湯敬宗大軍動靜。

“稟主公,湯敬宗一路追擊劉頭領到此,試探攻了一次城,剛剛方被打退,現列在城外未有任何舉動,蔡頭領,戴軍師他們都在城頭觀敵。”張湯忙將情況報上。

“走,到城上看看去。”許平聞言低喝一聲,揚鞭直向金城西門馳去,張湯,石敢當眾人隨後跟來。

待許平一眾下馬登上城頭,與蔡猛等一一寒喧見過,這才舉目向城外看出,隻見護城河已被湯敬宗大軍填平一塊,城下還殘留著幾節斷列的雲梯和檑木滾石砸下的痕跡,數百具或仰或臥血跡班然的屍體四散各處,顯是方才曾發生慘烈的戰事。而湯敬宗一支人馬卻遠遠退至離城裏許外,列成陣式相待。

“三弟,敵軍恐要在此紮營以圖久攻。”城上眾人觀查良久,隻見湯教宗大軍又緩緩向後退去,蔡猛忙開口道。

“紮營。”許平心下冷笑一聲,回頭淡笑向眾人道:“湯敬宗人馬已不足慮,走、都回府城,今晚要好好與眾位兄弟慶功。”

“真的,許兄弟。”負責誘敵一路退回金城,暗怪自己手背沒抽中打埋伏的簽,早氣悶不已的劉橫,見有酒喝,悶氣也一時消散不少,忙牛聲問向許平道。

蔡,戴二人眼見大軍當前,許平卻還有興飲酒慶功,相互對視一眼便都心下明了,一向用兵如神的他必是早有定計,二人便也不勸阻,戴勤隻暗中吩咐留守小校一聲“有事速報”,便跟隨許平下城而來。而晁瑞,石敢當一對酒徒也早心花怒放,晁瑞這小子更是一路勾著劉橫肩頭,眉飛色舞吹噓起這次放水大破李秀,放火燒殺了一個痛快的情景,直聽得才消了些悶氣的劉橫火氣又起,暗中偷偷狠打了自己手兩下,直恨不得砍了這隻背氣的右手。

且不說許平率眾一路喜笑回到金城府衙如何安排慶功,才被打退,正重整軍馬又待強攻金城的湯敬宗,正立於陣中帥旗下調度觀敵,忽聞報李秀率押糧後軍來到。

湯敬宗本以為連破賊軍又追殺至此,那金城還不一鼓而下,卻實不想如此難攻,一陣便折了數百軍卒,卻連金城城頭都沒上去,他已隱隱有些不安感覺,現在聞聽李秀到了,他鬆口氣同時,倒不信憑三萬健卒還強取不了此城,大不了圍住金城多費些時日便是。

少時湯敬宗隻見李秀一臉沉凝急步而來,也不與他搭話,隻將頭盔脫下捧在掌心,便伏地連連叩首,口稱末將有罪請其懲處。湯敬宗見此情景便是心下一涼,忙急聲追問李秀此舉為何,待聽李秀垂頭喪氣說完,湯敬宗大叫一聲,隻覺一股涼氣從腳底一直冷到後背,雖其時烈日當空,全身還是心裏一陣冷的發抖。

而參軍周信,大將梁習,胡成,刁棟幾人聞聽也是心下驚忪,周信更悔的連腸子都青了,雖說孫茂出軍時鄭重交待他要謹防賊人用計,可到了還是著了這群賊寇的道。隻是回想賊寇用計之妙,即讓他事先防備,卻也思及不到此地。怪道孫軍師私下同他一再言賊軍中有智略超群者,對此次出軍取金、曠事甚為擔憂。

不說此時周信如何思緒翻翻滾百感交集。湯敬宗愣愣直視滿麵羞愧的李秀好久,才啞聲頹喪道:“此次遭敗非李將軍之過,都是某太輕敵了,哎,可恨那。”湯敬宗仰首長歎一聲,一顆不為眾人所見的清淚,早順眼角流出。

“謝將軍不殺不恩,殺將軍不殺之恩。”李秀聞言又伏地連連叩首。湯敬宗揮手示意他退到一邊,半晌才又沉聲道:“大軍退後十裏,暫且,暫且紮營吧!”話至後尾卻幾至無聲。

“是。”梁習眾將聞聽都無精打采的應聲,分領軍馬緩緩向後撤去,卻不知當其時卻有一青衣少年在金城城頭暗中笑看他們這隊人馬無奈撤軍。

時至更深,湯敬宗大營除負責查營警戒的軍兵,都盡已陷入睡夢中,可是中軍大帳還是一派火光通明,自用過晚膳起湯敬宗便聚集眾將商議軍情,卻直到此時還沒什麼結果。

“胡成,你說是撒軍,還是依刁棟之意就近收集糧草再攻金城好。”一臉陰沉的湯敬宗掃向一直肅容坐在帳下一角,卻始終一言不發的胡成,出言問道。

“稟將軍,末將以為……。”胡成微咳一聲剛起身要說,卻見方麵大耳,性情暴躁的梁習早跳出來吼道:“大軍千辛可苦到此,怎可無功而返,咱可丟不起那個人,回去也沒臉見彭帥。”

“梁習住口,某家問的是胡成,那個要你多言。”湯敬宗怒斥向梁習,心頭一陣火湧,這個梁習還真是個無腦莽夫,也就隻能率隊衝鋒陷陣,剛才就被他多次打斷話頭的湯敬宗,再也忍不住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