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窮寇宜追(2 / 3)

梁習被斥訕訕退回原位,湯敬宗才又瞥向還直直立在帳下的胡成,語氣轉溫道:“汝有何議旦道不妨,此刻正需廣征良謀。”

“是。”胡成拱手應聲,沉吟一下方開口緩緩道:“我軍糧草輜重大半被焚,後軍又折了七千餘人馬,現下我軍能戰之力不過兩萬餘,若短期不能攻下金城,真恐……。”話至此卻是一頓。

“那依你之見,是撤軍緩圖的好嘍。”湯敬宗順著胡成話意問道。

“將軍。”胡成聞言卻露出一片難色開口道:“彭帥對此次取金曠之事極為看重,況將軍行前也曾言不奪金,曠絕不罷兵,現下若退,恐彭帥處不好交待,若依刁將軍倒也不失為善策,隻是……。”胡成話至此又是一頓方道“一切還依將軍定奪,末將唯奉號令而矣。”

“你……。”湯敬宗手指胡成氣的說不出話來,隻得不耐的揮手讓他退下,心中暗罵道:“事到臨頭,要你等出謀獻計,誰要你當這和事佬,撒也好,攻也罷,說的好聽一切都聽我的,還不是打了敗仗要叫老子頂缸。”

“將軍,依某見還是速速退兵的好,我軍糧草實不敷數天之用,況今年天幹地旱,我軍所行村落也不見三五戶人家,籌糧恐非易事,若久屯此處必致大敗。”周信眼見湯敬宗臉有怒色忙出言柬道。

“參軍所言自不無道理,隻是若如此回軍,恐彭帥……哎。”湯敬宗倒十分有意撤軍,隻是出征前曾誇下海口,此時卻無臉下這令,隻能長歎以掩羞愧。

“將軍不必擔心彭帥見責,孫軍師曾交待某……。”周信也知湯敬宗擔心什麼,剛想出言勸解,就見一名滿身是血的兵卒衝進帳中高叫道:“有人劫營,將軍,賊兵劫營。”

帳中眾人聞報齊的大驚,片刻便隻聽帳外一陣腳步聲亂響,湯敬宗再也顧不得周信要說什麼,抬腳離坐大步衝出帳外,隻見營門處隱有殺聲傳來,再觀後營處也是一派火光暴起。

湯敬宗忙大聲向隨後跟出帳外眾人傳令道:“梁習,胡成速帶人去援前軍,李秀,刁棟跟我去救後軍,參軍留守大帳。”話畢早舉步衝向帳旁坐馬,眾人一夜議事都甲胃未離身,此時倒是便宜不少,都應聲舉步而去,湯敬宗手下卻早遞上他慣用的長槍,湯敬宗俯身接過,呼嘯一聲率軍丁飛馬向後營門殺去。

趁湯敬宗心懷大亂失於提防,晁瑞,劉橫,石敢當,丁山所率義軍,輕騎分兩路借著夜色突入湯敬宗大營,就在營中軍兵一時驚慌無措下,左衝右突大肆燒殺,直到聞訊趕至的援兵殺至,他們也不多做纏戰,又趁著夜色匆匆撤去,隻留下滿地屍身和不斷燃燒著的車馬營帳。

望著餘煙嫋嫋的後軍營寨,湯敬宗一臉怒色,率身後眾將緩緩查看著,沿途不斷有斜臥地上的屍體阻住眾人腳步,劫後餘生的一眾軍卒在小校喝令下,正撲救著餘火,不時有一對對臉色麻木茫然的士兵,抬著戰死同僚的屍身從湯敬宗身邊走過,整個營寨顯的一片死氣沉沉,才知糧草失劫飽受打擊的士氣,此刻顯是低到了極點。

“將軍,還是做速撒軍吧,否則恐危矣。”聞敵軍退卻急急趕過來的參軍周信,眼見所餘不多的糧草輜重又被焚毀不少,忙抖袍袖出言勸諫湯敬宗道。

“此辱不報,某焉能安心,哎,湯某無能,愧對彭帥重托。”湯敬宗聞言,緊握的拳頭重重砸在身邊一支已燒的半黑的拴馬樁上,隨又臉現愧色恨聲道。

“將軍,孫軍師出軍前密與我言,若此次將軍出軍順利則好,若接戰不力,曾讓我告訴將軍,能全軍無恙而退即是幸事,軍師自會在彭帥處為將軍進言,不加責於將軍。”周信見湯敬宗如此,知其還是擔心戰敗擔罪,忙又附耳與湯敬宗一番低語道。

“難道說孫軍師早料我必有此敗?”湯敬宗聽完先是鬆了口氣,有孫茂為他求情,此次戰敗自不會有殺頭之憂,隻是聽周信所傳孫茂話意,湯敬宗心下又有些不自在,此舉顯是孫茂早認為他鬥不過賊軍,有小瞧他之意。湯敬宗不由又怒氣上臉。可待斜眼瞥見後營中慘狀,湯敬宗一點怒氣瞬時又消散的無影無蹤,連敗誘敵,清河決水,趁亂劫營,自己一步步落入賊人算計而不覺,那還有臉爭這些。

“傳令全軍,即刻收拾糧草器械,天明撒,撒軍。”最後一個軍字吐出,心灰意冷的湯敬宗仿佛全身力氣盡失,再也無心巡看,掉頭便向中軍帳走回。

“將軍,末將願率本部親兵斷後,保全軍無恙以贖前罪。”湯敬宗方低頭行了兩步便聞此語,他猛然抬頭看去,卻是前番失了糧草的李秀,正一臉肅重單膝跪在自己身前請令。

“你,李將軍不必如此,退軍之事容過會再議不遲。”湯敬宗先是一愣,隨又有些感動,此前兵敗雖有李秀之過,可泰半還是因他驕縱輕敵之故,此時李秀甘冒身死之危為軍阻敵,他又怎能安心讓其犯險,故忙出言搪塞道。

“將軍不必擔憂屬下,此次兵敗蒙將軍不殺,末將已是萬分慚愧,末將願拚死斷後,以保大軍不失,上慰陣亡將士在天之靈,下報彭帥與將軍待吾厚恩。”李秀見湯敬宗不允,又一連叩首道,雙眼直視向湯敬宗,臉上肅色愈重。

“好,好吧。”湯敬宗眼見李秀執意為之,心下感其忠義,顫聲道了個好,心下更感愧然,言罷率眾無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