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秋霜承認了,那小子就是她的那位同桌同學,她罵道:“這個人渣!”
我打通任青青的手機,告訴她實情。電話裏一陣沉默,就傳來她的哭聲。
哭吧哭吧好好哭一場。
三天以後,尹秋霜和任青青見了一次麵,不知她們談了些什麼,我沒問,她們也都沒說,但從此再沒聽見她們提起那個人。
我沒問是因為“老佛爺”賈主任倒下了。下午兩時,有人在電梯裏發現了賈主任。她蜷縮著身子倒在角落。眾人把賈主任抬到急救室,但見她臉色發灰,嘴角殘留有嘔吐物,昏迷不省人事,折騰了半天,似乎魂魄越走越遠。
診斷意見是較大麵積的心肌梗死,可能還有其他並發症。
門診部沒有心內科,也缺少急救器械設備,必須爭分奪秒立即送市立醫院搶救。
二十分鍾後,110救護車趕到。
賈主任沒有死,在鬼門關前兜了一圈又晃晃悠悠轉回來了。右手臂和右腿半身癱瘓,還住在醫院裏治療。
賈主任一定很傷心,那天我們又去看她的時候,她臉龐水腫,顏色灰暗,目光空洞無神,頭發也全白了,人真的像譚姨說的比雞還不如。她拉住我的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斷斷續續地說看起來自己是回不去了。其實,她心裏是想有一天還能回去的。她還說過去太過斬伐無情,把醫生一個一個辭走,就看我還行,今後婦產科全靠我支撐了,好好幫甘老板的忙吧,幫甘老板也是幫自己哩。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呀!
我其實很想當而且應該當主任,也絕對當得好。且不說不想當主任的醫生是沒出息的醫生,單是為了讓任青青實現夢想來婦產科謀一個差事,我也得努力爭取當那個主任。
門診部的許多醫生都認為婦產科主任非我莫屬,有人甚至要我請客,兩位經常買“馬票”的醫生,還把我當黑馬,押起賭注。
但是,三天後,一個半老徐娘出現在婦產科。此娘風韻猶存,尤以兩隻飽滿的乳房捕獲男人豔羨的目光,有前有後的體型展開無限活力和誘惑,門診部空氣奇妙地震動起來了。她會不會又是一個濟世門診部的安文靜。
傍晚沒事了,我心情不佳,便打了卓傑然的手機。
卓傑然很高興,說他正想來找我。其實我很想他來,但不是需要他來,不是那一種“為問鴛衾這回後,幾時重又”的想念。沒上十分鍾,卓傑然的二手桑塔納就停在門診部門口了。
“我打電話給你是想了解三件事。”上車後,我又來了自尊,“第一件,你夫人貴體安康否?第二件,商鞅當得怎樣?第三件,任青青想轉婦產科,找到門路沒有?”
“我有一個宏偉計劃,想和你一塊兒去承包青春女子醫院,啥問題都能解決!”
“青春女子醫院不是尤躍輝的嗎?”
“是尤躍輝的沒錯,他幹不下去了,我也幹不下去了。”
我首先關心的是他卓傑然,著急地問道:“怎麼回事,你不是幹得好好的嗎?”
“好個屁!我對老祈老板和小祈老板講了三天三夜,奈何他們不是秦孝公,我也不是商鞅。我說要調整科室,辦出特色,他們點頭;我說要增加投入,更新設置,他們點頭;我說要改革製度,以人為本,他們就不再點頭了。我說到聘請院長,實行專家責任製,他們笑了,說那還要我們做什麼呢?至於逐步改變家族式企業體製的想法,我是連說都不好說出去了。就在這個時候,尤躍輝來找我,要把醫院轉包給我,他要玩失蹤,去馬來西亞朋友開的醫院。他認為單夢娜找不到他,隻好乖乖去把胎兒刮掉。尤躍輝這一步真絕。
“所以你就興衝衝地來找我,一塊去割單夢娜的漁網?”
“你怎麼能這樣說呢?單夢娜反正是得不到醫院的,我們不承包,別人求之不得哩!要是讓別人承包了,那單夢娜才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我們承包下來,看在濟世門診部同事一場份上,給她百分之十的股份,也算救了她單夢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