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耀宗要了兩籠包子,兩人一邊吃著一邊聊著。表麵上倆人規規矩矩地吃著小籠包子,桌下洋金盤的腿纏繞著容耀宗的腿來回晃著。
洋金盤一邊蘸著醋吃著包子,一邊問道,哎,剛才在你們院那個拿著破蒲扇一臉煙灰的女人是你老婆吧?容耀宗含含糊糊地哼了一聲。洋金盤用腿夾一下容耀宗的腿調笑著說,你怎麼也不介紹一下?洋金盤這一招讓容耀宗心裏酥麻麻的,身上的血一湧一湧的。
容耀宗夾起一個蟹黃餡的包子,蘸上薑絲調料,喂到洋金盤的嘴裏,很顯然,這時他不想談他的老婆。
洋金盤叼著容耀宗喂到嘴裏的包子,用腿又一次夾了一下容耀宗問,哎,你猜我剛才在珠子裏看見的是什麼?洋金盤歪著腦袋,表情很曖昧。容耀宗說,你不是說看見鳳凰了嗎?
狗屁的鳳凰,我那是騙他們的,我真正看見的是金毛狐狸,是狐狸精。看著容耀宗愕然的表情,洋金盤開心地嗬嗬大笑。容耀宗也跟著笑起來說,那正好,我看見的是桃花,一個是走桃花運,一個是狐狸精,正好一對。洋金盤托著腮嘖嘖說,哎,那麼好一個東西,怎麼落在大白薯那麼一個人的手裏了?洋金盤無限惋惜的樣子。
容耀宗恨恨地說,我跟你說實話吧,那一定是我們家的東西。隻可惜落到他人手裏了。
下午,容耀宗從外邊回來,賢淑拿眼睛瞪著他,他假裝沒有看見,徑直朝屋裏走,嘴裏還吹著口哨。自容耀宗跟洋金盤好上以後,他覺得賢淑跟洋金盤好比是豬肉燉粉條對西洋點心。洋金盤通身散發著曖昧的肉香和奶香,而賢淑身上整天是一股煙熏火燎的味道。洋金盤讓他神魂顛倒,而賢淑讓他索然無味。按他家過去的榮耀,他容耀宗娶幾個媳婦都沒問題。一個賢淑就能拴著他的心?容耀宗知道賢淑在怨他,但又能把他怎麼樣呢。賢淑的娘家不在本市,她沒有七大姑八大姨的娘家人撐腰,她敢把他怎麼著?想到這裏,容耀宗嘴裏的口哨聲吹得更響了。
容耀宗的口哨一直吹到母親的房間。喜太太正坐在椅子上讀《聖經》,容耀宗嬉皮笑臉地對母親說,老太太又學習上了。
喜太太看見兒子進來,合上手中的書說,你坐下,我有話問你。容耀宗坐在了母親身邊,撫摸著喜太太身邊正打盹的貓兒多福說,您老人家又有什麼指示?喜太太看了看兒子問,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容耀宗裝糊塗地問,哪個女人?喜太太正色說,你別跟我裝糊塗,中午你帶到院裏來的那個女人。
哦,容耀宗裝作剛想起來似的說,你是說上午來看珠兒的那個女人吧。人家也就是想看看珠子。喜太太聽了兒子的話冷笑了一聲說,我問你,我給賢淑的翡翠手鐲怎麼戴到她的手腕上了?容耀宗聽了暗暗叫苦,好厲害的老娘,怎麼一下子就認出洋金盤戴著的翡翠手鐲了,便低頭不語了。喜太太看見兒子無話可說,便勸導兒子說,孩子,賢良的妻子是家裏的財富,妖冶的女人是禍起的根源。你要好自為之。
六
洋金盤有個弟弟外號叫金毛,長得也是鷹鼻子鷂眼,與一般人不同,走到哪裏都挺顯眼的。按金毛的年齡是該下農村的,可是金毛說他身體有病,便賴在城裏不走,於是就變成了社會青年。金毛整天遊手好閑,逢臭下蛆也不是什麼好鳥。他知道姐姐生性風流,凡是跟他姐姐相好過的男人,讓他打聽著了都要去敲一把,跟他姐姐好過的男人常常說,金盤風騷,金毛難纏。
金毛得知他姐姐有了新相好後,便打聽到容耀宗上班的單位,在學校門口堵著容耀宗開口叫姐夫,然後找他借錢。容耀宗怕別人知道影響不好,便三塊五塊地經常給他。金毛也有不借錢的時候,來借他的自行車,那比找他借錢還讓他頭疼。容耀宗的自行車可不是一般的自行車,那可是英國的名牌三槍牌的,是容耀宗結婚那年一個國外的親戚輾轉多地費好大勁給他搞回來的,平時容耀宗珍貴得像命一樣。金毛涎著臉借了幾回,容耀宗沒辦法隻好借給他了,說好當天就還,結果十天半月不見蹤影。容耀宗催得急了,金毛終於送回來了。容耀宗一看車,氣得差點吐血,他好好的車借出去,回來後車條斷了好幾根不說,整個車身上被剮得傷痕累累,龍頭都變了形。容耀宗氣得說,你怎麼把車弄得這樣?金毛嬉皮笑臉地說,我們兄弟幾個比賽飛車。容哥,數你的車硬朗,別的車飛過小河溝早就摔散架了。瞧咱們這車還跟沒事一樣。容耀宗聽了氣得翻白眼說,你就拿著你容哥的心肝去當飛艇?金毛連忙嬉皮笑臉地說,容哥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別那麼小氣。容耀宗拿他沒治,便對洋金盤抱怨說,你兄弟咋是那樣一號人呢?洋金盤瞥了一眼容耀宗,毫無表情地說,別跟我說,他的事我管不了。
金毛聽到外邊都傳火了,容家院有個能看見景的稀罕珠子,這樣的事怎麼能少了他。他纏著容耀宗帶他去看珠子。容耀宗被他纏不過,隻好又把金毛帶回來。大白薯認識金毛,他的名聲在江湖上很臭,大白薯堅決不肯拿出珠子給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