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1 / 2)

晚上十二點有個重要手術,吳承安必須靜下心來,不想今晚的事。他要送梁筱薇回家,對她說時間來得及,可梁筱薇不要他送,叫他把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一下,她打的回家。吳承安雖然喝了不少酒,但開車依然很穩。這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男人,其實內心總是狂放不羈。梁筱薇不止一次看到他喝了酒給警察攔住,警察叫他張開嘴拿探頭測酒精含量,要扣留他的車子,可最後總是給他放行,還給他敬禮。碰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不清楚他是給什麼人打了電話。

車子沿環市東路往西走。剛下了雨,路麵有點滑,但梁筱薇不擔心車子出問題。

“你喝了那麼多酒去做腎髒手術不怕出錯?”她擔心吳承安給病人做手術時,把手術器械留在病人的腹腔裏。

“好的外科醫生,是把手術當藝術來對待。”吳承安說,“這就像畫家畫畫,音樂家作曲,喝點酒會有興奮感,做手術做得漂亮。”

“你們醫院為什麼總是把手術安排在晚上?”

“白天也排得滿滿的,手術間從沒空閑的時候。”

“你估計今晚要做多長時間?”

“至少兩個鍾頭。”吳承安把車子停下來等紅燈。他不喜歡談工作上的事。“歐陽這回休假時間長。”他總是像談論他的老朋友一樣談梁筱薇的丈夫。這兩個男人碰麵時老是下圍棋,一下就是一下午。

“他說他後天走,等我們小禾中考成績出來再走。”梁筱薇說。

“歐陽老在外麵跑還沒跑夠?”

“他想多掙點錢。”

“要比你掙得多?”吳承安突然笑起來。

“是男人就有虛榮心。”

“這話不假。”

醫院快到了,梁筱薇準備下車。她忍了又忍,但最終還是對吳承安說出了她的疑慮和不安:“不明白安莉為啥非要把陳於珊拉進來。我以前跟陳於珊逛過街,也吃過飯,知道她在重慶開內衣店,也知道她在廣州的店麵位置,就偏偏不清楚她多大年齡。”

吳承安在路邊停了車,關了引擎,給梁筱薇遞煙盒。梁筱薇搖搖頭不抽,吳承安自己點了一棵,煙頭在黑暗的車子裏一明一滅。“這女孩頂多三十歲。”吳承安說,“現在看來,可能有這樣兩種情況,一是安莉認為設定三十五歲的限製,並非充分而必要;二是這個女孩捏到安莉什麼軟肋,迫使安莉冒這個險。”

“陳於珊更像一個記者。”這是梁筱薇最怕的事。

“為什麼?”

“她能背幾句顧城的詩,認識寫葉小葵的小說作者,更注意丘家維而不是李楠。”

“為什麼?”

“可能她知道丘家維是行政官員,甚至知道丘家維就要調東山區或天河區當區長。”

“你是怎麼知道的?”

“是安莉說的。”梁筱薇決定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講給吳承安聽。“丘家維的步步登高,是安莉給他助了一臂之力,因為安莉的姐夫在組織部門說得上話。可能丘家維進來的目的,就是要安莉幫他的忙。假如他真地去了東山區或天河區,就會退出這個圈子。對他來說,他是冒了天大的危險,豁出性命賭一把。”

“丘家維是誰拉進來的?”吳承安問。

“孟洛明。”

“你知不知道孟洛明的情況?”

“聽說他去了北京。”

“有人說他得病死了,上個月死的。”

“得了什麼病?”

“艾滋病。”

梁筱薇突然打了個哆嗦,臉色煞白。孟洛明做事情細心得不得了,上個床還要把襯衫仔細疊好,他這種人怎麼會出事?這時吳承安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拍拍她的臉,叫她別發呆。

“記不記得上個月我勸你來我們醫院驗血查肝功能?其實是替你查艾滋病。你沒事,你的HIV抗體呈陰性,沒任何患病跡象。”

“那其他人有沒有呢?”梁筱薇仍心有餘悸。“比如安莉,比如李楠,還有那個丘家維?”

“我們首先要查清楚孟洛明是不是得艾滋病死的。”吳承安說,“不過最近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跟他們上床,等查清楚了再說。”

“除了你?”

“沒錯。”吳承安說,“我也驗過血,也是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