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看了看周圍,有幾個人向其它房走去,有幾個向我所在的小黑屋走來,我永遠忘不了,六個道士,四個和尚,和我說了一句話:‘善哉!善哉!實屬無奈,施主莫怪。’邊上的一個和尚遞給他一根執法棍,也合什道:‘阿彌陀佛!’帶頭的那禿驢便舉棍朝我劈來……就在那次之後,家父所臨的那幅畫總在危難之際在我腦海浮現,那次我殺了剩下的所有人,記不清是十一個還是十個,甚至都記不清是怎麼把他們手中的兵刃奪下的……那裏剩下的活人就隻有小可一個。”無名又喊了一聲“駕”,就再沒有任何語言。
沉默了一陣後,趙蘭鵑更加謹慎的和他攀談。
…………
一路上平平坦坦,再無別的事發生。
“籲——”一聲,終止了二人的談話。
“姑娘,此地離蘇州城不過一裏。”無名還是在外麵說道,“那麼,就此別過。”
“等等!”趙蘭鵑喊住了他,走出車來,但話到嘴邊卻難以出口,“無……無名大哥。”
“姑娘的語態,倒有幾分小可那日的風采,吞吞吐吐。”無名輕輕地揚起了自己的嘴角,明亮的雙眸衝著趙蘭鵑,道,“隻是與那日的吞吐,有所不同。”
“無名大哥,”趙蘭鵑低下了頭,用手不停地搓弄著自己的裙帶,“我…你…,我…,謝謝你救了我。”
“這方有幾分值得道謝。”無名依然是笑著看著趙蘭鵑。
“你…去哪,回家嗎?”趙蘭鵑略微的抬起頭來,問道。
“家?”無名苦笑了笑,“我哪有什麼家啊,不過長江邊有幢房子,歇腳罷了。”
一陣沉默後。
“還有。”趙蘭鵑怯生生地抬起了頭,“你願不願意聽隨你,但我勸你改個名字吧。好和過去劃清界限。”
“小可不想丟棄過去,那也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那人看了看趙蘭鵑,說道。
“當我沒說好了。那我怎麼稱呼你呢?”趙蘭鵑眨了眨眼睛。
“一路上姑娘皆稱小可‘無名’,”無名想都沒想就說道,“日後,權且如此吧。”
趙蘭鵑看沒什麼話可說,向馬車移了一步:“你,就沒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看無名沒什麼特殊的反應,她低下了頭,慢慢地擺弄著腰間那對袖裏劍,“嗡嗡”地問道:“我,走了?”
“姑娘。”無名似乎想起了什麼,伸出手想拉住正轉身的趙蘭鵑,但終於隻是叫住了她。
無名向趙蘭鵑伸出了左手,趙蘭鵑也是個聰明的人,就著無名的意思,把自己的右手躺在了無名的左掌上。眼見用右手從腰間取下了那個金葉荷花香囊,雖說是個香囊,卻沒有半點香氣,無名抖了抖香囊,一塊圓滾滾的東西落在她的掌間——看樣子是塊極細膩的玉,涼絲絲的,但卻是淡淡的天藍色。無名又用兩個手指掐住了玉牌,略微地晃動了一下,便隻留下輪月牙留在趙蘭鵑的掌心,這塊月牙上,雕了個篆書的“青”字。
“這個,姑且做個信物。”無名合上了她的右手,說道,“這兩塊玉,是小可年少時采自昆侖山的‘避塵寒玉’,小可珍藏了半生。”
“這……信物?”趙蘭鵑緊緊攥著手裏的那塊涼涼的玉,久久不能放下自己的右拳。
“再相見時,”無名亮出了他手裏的那塊玉,雕了個“丹”字,“別又不認識了小可。”
“別過。”無名念叨了一聲,往樹林中走了兩步,縱身一躍,消失在了深處。
“他說這是,信…物…”呆呆地佇立著的趙蘭鵑自言自語道。
車前的馬還在悠然地嚼著倒上來的草,風夾雜著一種奇異的香味,輕輕地拂過女人的身邊,陽光肆意地流淌在她的身上。趙蘭鵑舒展開了自己的右手,盯著那塊“月牙”上的字,琢磨了起來。
眼前突然一亮,一個大膽的猜想映在了她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