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聲震動了全車廂,眾旅客四處張望,附近幾個座位的人起身,好奇的朝老頭看去,特別是同座的那個女人、李國畫身邊的男子,本來就厭惡老頭,現在轉過頭去,看也不看一眼。
李國畫隻好起身,向眾人解釋道:“沒事,老人家受了點驚。”
老頭依然蜷縮著抖動,李國畫思忖道:“看來病得不輕,也許是老毛病,嗯,最好讓列車員來處理,車上應該有急救醫生。”於是小聲道:“老人家,您先忍一會,我叫人來。”
“滾!”老頭再次尖叫。
周圍的旅客麵露嘲笑,大家都是過客,沒有人關心一個陌生的老頭,很快就散去。
李國畫尷尬不已,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中有些惱怒:“好心當作驢肝肺,不是什麼好鳥,哼,算了,隨你的便吧。”
於是坐了下來,不再多管閑事。
雷聲更響,閃電更烈,透過玻璃窗、雨幕,隱約看到天空血紅,似乎飄蕩著一塊碩大的紅雲,很快被閃電撕裂,然後又重新凝集,令人不寒而栗。
六月天,孩兒臉,氣候多變多端,但李國畫從來沒見過這麼詭異的現象,心裏忐忑不安,似乎即將有大事發生,甚至於世界的末日正在降臨,隱約有一絲惶恐。
瞟了對麵一眼,那老頭抖得越來越厲害,於心不忍,但剛才連碰兩個釘子,心裏很不舒服。
忽然,老頭掏出一個小葫蘆,表麵黑黑的,仰頭猛灌,他的臉色慘白,皺紋卻隱有血絲,兩眼緊閉,臉上的肌肉扭曲變形,仿佛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猙獰可怕。
“看來,確實是病了。”李國畫想施以援手,又猶豫不決。
每喝一口,老頭的臉色就變紅一點,額頭也冒出大滴的汗珠,不一會兒,老臉像一塊紅布似的,紅得刺眼,好像被體內血上湧,令人不寒而栗,空氣中散發出淡淡的酒香,顯然是一種烈性酒。
李國畫暗歎:“以酒壓痛,估計是窮困潦倒,沒錢治療。”開始對老頭剛才的態度理解了,湧起一絲苦澀與憐惜。
這輩子混得不好,但脾氣還是那麼倔強,不肯受人恩惠,如今這樣的人不多了。
老頭連喝十幾口,收起小葫蘆,抱著腦袋又原樣蜷縮,不過,他停止了顫動,似乎壓下了體內的疼痛,隻有滿頭亂發在微微抖動。
李國畫眯著眼睛,卻偷偷的觀察老頭的動靜,擔心他病情再次惡化。
“轟轟——”這幾道雷聲驚天動地,好像一頭怪物在厲聲咆哮,李國畫心髒顫抖,神情恍惚,腦袋一陣撕裂的疼痛,似乎連車廂也震了幾震,旅客們愕然四顧,有的嚇得尖叫,睡覺的那些人被震醒,大聲喧嘩。
老頭像睬了尾巴的貓,猛的跳了起來,飛快的看了一眼窗外,立即縮了回頭,整個人抱成一個球,李國畫隱約看到,老頭的目光十分恐懼,臉上的皺紋在扭曲,好像看到了極其恐怖的怪物。
李國畫暗自搖頭,非常憐憫他的狀況,今天的雷打得太響,人老了,經受不起折騰,幸好沒有心髒病,否則有可能釀成慘劇。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空中露出一絲亮色,雷鳴聲也快速降低,鮮紅的閃電在遠處劃過,宛如幾條長龍破空而去,沒過幾分鍾,雷消電收,烏雲全部消失,恢複了晴朗的天氣,車廂中又重新平靜下來,不少人在談論剛才奇異的天氣。
李國畫也鬆了口氣,心情舒鬆了許多,等待老頭好轉後,詢問他的病情。
不多久,老頭放腿抬頭,坐好了姿勢,但臉色還是一片慘白,仰著後背直喘氣,眼皮顫動,李國畫頗為擔心,目不轉睛的觀察,還好,老頭逐漸恢複正常,睜開眼睛,對李國畫苦笑道:“小夥子,對不起啦,剛才是我不好。”
“沒關係,您老的病怎麼樣?”李國畫一邊關切的探問,一邊從行李架上取下果兜,拿出一個蘋果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