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老頭的皮膚還原成蠟黃，顏色卻更深了，明顯的病態黃，一塊塊老年斑清晰可見，眼中無神，似乎又蒼老了幾歲。
老頭遲疑了一下，目光一瞥窗外，眼中閃過懼色，小聲道：“其實，我這不是病，而是怕雷。”
李國畫以為聽錯了：“怕雷？”
老頭低下腦袋，似乎很不好意思，李國畫啞然失笑，“恐高症”、“恐水症”常見，怕雷也不足為奇，隻是沒見過誰有這麼大的反應，想起他剛才的情景，心道：“果然如此，響雷年年有，比恐高症更可怕。”
“給，空腹喝酒傷身。”李國畫是削皮高手，三下兩下完工，他將蘋果遞過去：“您老不要客氣，不值錢的，我這裏還有。”
老頭猶豫了一下，正欲推遲，李國畫笑道：“不要客氣，我這裏還有。”老頭還是搖頭：“謝謝你，小夥子，我真的不渴。”
李國畫無奈的笑了笑，老實人就是這樣，在外步步謹慎，怕受騙上當，於是也不強求，自己吃了起來。
連吃三個蘋果，肚子全飽，李國畫擦幹小刀，垃圾堆在桌上，將網兜放回行李架，
老頭的目光盯在李國畫的胸前，小聲問道：“小夥子，你脖子上是和田玉？”
李國畫訝道：“您是識貨人，確實是和田玉。”父親以前去新疆，帶回了不少白玉，據說是珍貴的羊脂玉，其中一塊雕刻成駿馬，李國畫的屬相，白天車廂裏太悶，短袖衫上麵的紐扣開了，露出了一點。
老頭盯著李國畫的胸口，好像看到了一件罕世珍寶，隱約有些興奮：“我幹了一輩子玉匠，這點眼光還是有的，小夥子，能不能給我看看？”
李國畫當即解下了玉佩：“您老是行家，嘿，請指點。”老頭身體瘦弱，光天化日之下，不怕他耍什麼花樣。
老頭道：“謝謝！”小心翼翼的接過玉佩，先用手指捏了捏，然後舉過頭頂，透過陽光察看，他看得很仔細，全神貫注，每一個角落、每一個側麵都不放過，似乎在鑒別一件寶貝的真假，就差拿放大鏡了。
李國畫暗笑他小題大作，不就是一塊玉嗎？又不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大概是一種職業病，嗬嗬，沒看出來，這位老者竟然是老玉匠，手藝肯定很高超。
足足過了大半個小時，李國畫幾乎不耐煩了，老頭才放下來，將玉佩夾在兩掌之間，慢慢的搓動，甚至於閉上眼睛，臉上掩映不出的激動，好像傳家寶失而複得。
一看這架勢，李國畫稍有緊張，心道：“不會想訛詐我吧？”
老頭仿佛明白了李國畫的心思，睜開眼睛，似笑非笑：“小夥子，我這輩子過手的好玉，比你見過的石頭還多。”
李國畫臉色微紅，心道：“看來，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羊脂玉，好玉。”老頭將玉佩還給李國畫，取出小葫蘆遞過去：“小夥子，我們能認識，說明有緣，這酒不錯，嚐一嚐！”
李國畫驚訝的看了他一眼，老頭神秘一笑：“保證舉世無雙。”李國畫本是豪爽之人，收起玉佩，接過小葫蘆痛飲，入口有點辣，下肚後有一種特別的香味，全身毛孔舒張，竟有飄飄欲仙之感。
“好酒！”李國畫讚不絕口，再灌一口，老頭臉色微變，連忙搶了過來：“後勁很大，不能多喝。”
“沒事，再烈也比不上二鍋頭。”李國畫滿不在乎，忽覺酒力上湧，胸中升起一股熱流，好像熊熊烈火一般，忍不住呻吟一聲：“這…這酒…這麼烈？好酒，多少度？”腦袋暈沉沉的，無力的趴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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