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親眼看見報告時,人還是會帶點希望的。但當申夏看到報告單上清清楚楚“直腸腺癌”幾個字時,便知道降臨在家裏的這場災難是躲也躲不掉了。申夏隻把報告發給了小姨林梔,木然的在旁邊的人行道徘徊。醫院門口人群來往,長長的車輛排著隊等著進醫院,申夏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們離疾病這樣近,這世上生病的人也這樣多。電話的震動把申夏的思緒拉了回來,是爸爸。
“夏,你媽是癌症呀?”電話那邊申青鬆聲音很大
“啊,沒有,不是啊..是..”申夏一驚,短短幾秒,她腦子裏已經過了好幾圈,但又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找補,癌症的治療過程不同於其它病,就算手術了後期還要麵臨化療,到時候是想瞞也瞞不住的。她渾身像是泄了氣,不再作聲。
“我都看見了,你小姨把報告不小心發到家族群,你媽也看見了。”申夏感覺父親的語氣裏好像沒有悲傷也沒有焦急。是了,他一向是這樣,有著自己那一套處世觀,認為一個成功的男人應該是一個沒有情緒,思想能超脫一切的聖人,要對一切表現得無所畏,包括自己的妻女。
“你媽現在躺在沙發上哭,不起來,不願意治...”申青鬆繼續說
“我現在就回家”申夏打斷了父親,掛了電話,便迅速去停車場取車了。
申夏老家在鄉鎮,距離她上班的x市開車要50分鍾。一到家申父就迎出來,不等他說話,申夏徑自走進客廳,母親林月雲就躺在沙發上。從父親賭博把家產敗光,他們一家就搬到了之前住的那棟樓的地下室,自己隔了兩間臥室、客廳、洗手間、和廚房。還好對麵有一塊許多年前買下的空地,在親戚的幫襯下,起了廚房和簡易房,開起了地鍋飯。
人吃哪碗飯仿佛是天注定的,申父是靠開酒店賓館起家,在鄉鎮第一個蓋樓房,那時候生意做的是紅紅火火。後來心大了,關了酒店以後幹一行賠一行。但這次操起老本行後,生意竟然出奇得好,整條街還沒有哪家能比得了。
地下室采光並不好,客廳也沒開燈,在11月霧蒙蒙的天氣裏顯得更昏暗了,沒有一絲生氣。申夏走到母親身邊叫了一聲“媽。
隻這一句林月雲便哭了出來:“我不治了,我知道癌症是治不好的。那天吃土豆粉,你半天不動筷子我就知道可能不好了。”
申夏心裏一酸:“你先別急媽,現在的醫療條件和技術比前十幾年好太多了,市裏不行,咱們去省裏,之前鄰居大姨的親妹妹不就在省z市腫瘤醫院嗎,那是針對這一塊的專科醫院。再說,直腸癌比其它癌都好治,手術切掉就好了,我們去省裏,你找鄰居大姨把電話要來,我馬上聯係。聯係了上咱們下午就出發!”
聽這麼一說,林月雲眼睛閃過一絲希望,帶著哭腔說:“好吧!”申夏趕緊在沙發上摸索出手機遞到母親手裏,在不幸麵前,人類的本能還是求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