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毋望之禍(1)(1 / 3)

午膳過後,煙落叫人準備了一輛馬車,坐馬車來到皇宮正門。

天空藍澄澄的,如一塊碧玉,沒有一絲雲彩,清澈明淨。她的心境亦是寂寥而安靜。

到了殿門前,兩名禦前侍衛循例上前。煙落撩開車簾,亮出手中金令,灼亮的金色晃得人一陣刺眼,禦前侍衛立即跪下恭送。

馬車繼續滾滾行駛,碾過青石板,“咯咯”作響,一路景色飛快地向後退去。

有涼爽的風徐徐送來,天終於有了一分秋日的味道。不多時,煙落已來到刑部大牢。自古春夏是萬物滋生蓬勃之際,不宜殺生,所以風晉皇朝貫來奉行在萬物凋落的秋冬行刑。眼下已入秋,她要救爹爹,剩下的時間已不多。

再次出示手中金令,煙落順利地進入天牢中,無人阻攔。

天牢裏幽暗無光,唯有牆角燭光如鬼火跳動。走至天牢深處,刑部尚書李文清迎上來,他見過煙落手中金令後,跪拜道:“不知皇後娘娘大駕有何事?”

煙落冷覷李文清一眼,聲音飽含威儀萬千,道:“本宮探望父親,尚書大人要阻攔嗎?”

李文清目光閃爍,似燭火般明滅不定,猶豫片刻後才道:“皇後娘娘,實不相瞞,令尊在獄中感染疫病,已經送去獄台所救治了。娘娘今日來恐怕見不到。”

怦然心驚,煙落的舌尖咯咯而顫。疫病,可是指瘟疫?爹爹好好的怎會得疫病?況且獄台所從來都是送人去等死的,哪來的救治。她似不能相信,聲音止不住地顫抖,問:“什麼時候的事?”

李文清恭敬答道:“昨日一早,此事臣已經奏請皇上。是皇上親自下旨送樓尚書去獄台所救治。”

什麼?昨日一早?煙落更加驚詫。風離禦昨日一早就知道了,他竟然沒告訴她。他明明知道自己問他要金令是想探望爹爹。難怪他輕易將金令丟給她。原來他一早就知道她會撲空。竟是這樣的。他竟然這樣子待她。

她怒了。隻覺一股腦兒的氣憤直衝上來,幾乎要將她淹沒。風離禦今日表現得那般喜愛孩子,可卻處處要致孩子的外父於死地。他如此狠心薄情,竟能流露出慈父般的神情。而她,竟還有一絲觸動。她心中懊惱、氣憤,幾乎要嘔出血來。

煙落甩袖奔離天牢,步履生風,無論如何,今日定要找風離禦討個說法。

剛上馬車,忽見不遠處有白光閃動。煙落望去,竟是慕容傲。慕容傲向她走來,步履格外沉重,似是一臉沉痛。當下煙落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問道:“出了什麼事?”

慕容傲遲疑了下,似不忍,又似咬牙。在煙落催促的眼神下,終開口道:“煙兒,我得到獄台所的消息,令尊……病重不治,過世了。你且節哀。”

噩耗似晴天霹靂,突然地,在煙落耳畔轟然擊下。

她震驚了,整個人似在瞬間墜入冰川,徹骨的寒冷將她覆沒。她呆了傻了,麵頰上不斷有溫熱的液體滾落。她的爹爹竟成了一具冰涼沒有生命的屍體。她的爹爹,半年多未能相見,如今連麵都見不上了。這樣的噩耗,叫她怎能相信?怎能接受?

爹爹的音容笑貌似在眼前。慈祥的微笑,曾經看著她與映月一同寫字;嚴厲的神情,曾經責罰她與映月的頑皮;無奈的眼神,曾經目送她登上花轎,進入皇宮。想不到,最後爹爹淡淡卻充滿溫情的注視,竟成了永別。

慕容傲不忍,上前握住煙落冰涼的手,勸道:“煙兒,人已逝,你要節哀。”垂眸,他瞧見她小腹隆起,更是柔聲寬慰:“就當是為了孩子,也不能過分傷心了。”

他的話,令她更傷心,淚水奔湧傾瀉下來,止也止不住。連慕容傲都知曉她傷心會動了胎氣。那風離禦呢,他就不能從輕發落爹爹,令她寬心養胎嗎?風離禦那樣絕情,他根本就不曾考慮過她的感受。

煙落猛然吸氣:“傲哥哥,我想……”

慕容傲似知道她要說什麼,搖頭歎息道:“煙兒,令尊身患疫病,為防傳染,遺體已是焚化處理。是我無能,連讓他入土為安都做不到。要不,我想想辦法弄些骨灰出來,也好立個衣冠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