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位廬山掌門的時候,正是師父死的時候,也是大師兄離開廬山的時候。
師父是廬山的第二代傳人。師祖本是儒家弟子,跟隨上柱國昭陽大將軍。後從書法中悟出劍法,遂入廬山創派,自稱儒俠。師祖死後,師父接掌廬山,從當初的七名弟子,到現在的一百一十三人,師傅整整花了近十年的時間。
我其實是個孤兒,本是住在楚國邊境的小村子裏,因為靠近秦國,一旦秦楚關係不好,就難免刀兵。那日一小股秦兵進犯,全村一百餘人,無論老少,盡皆遇害,我是被母親藏在草垛中才得以脫險,那年我才四歲。好在師父路過,把我帶回廬山。
師父很寵溺我,我是很多年以後才知道師父為什麼那麼容忍我的調皮以及懶散。整個廬山的人都對我很好,隻有大師兄對我比較嚴苛,時常不給我好臉色,因此挨了不少師父的罵。二師兄和三師姐則對我很好,時常護著我,就算我不對他們行禮也不會罵我。
我初上廬山的時候,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整天一個人在發呆,要麼就四處遊蕩。師父讓我學習六藝,我也是看了就忘,琴棋書畫也是全然不會。師叔就對師父說,此子朽木也,何故留他?師父隻是笑笑,並不多說什麼。
師叔不知道什麼緣故,隻有一個手臂,很少說話,整天板著個臉,人很凶的,廬山我最怕的人就是他了。每次見到他,都遠遠的避開。讓我奇怪的是,廬山上上下下的人都佩戴著武器,但是我從未見過師叔的兵器。
在廬山,我很自在,卻也很茫然。師父無限的縱容讓我整天都有許多事可做卻也讓我無所事事。相反大師兄我卻很少看到他,仿佛很忙的樣子,可是誰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麼。我隻知道他武功很高,幾乎可以與師叔師父相齊。至於二師兄,他有點胖,人很好的,擅長詩詞和茶道。武功師父說還是很平常的,不過自創的長風劍法還是很厲害的,需要提防。三師姐因為和我年紀相仿,因此走得最近。每次看她舞劍的樣子我都覺得像是仙女在跳舞,師父說這劍法叫鳳舞,配合著扶風步法使用。看著我目不轉睛的看著,師父笑著拍了拍我的頭,說不適合我練。就這樣,師父帶著我看師兄姐們學習琴棋書畫劍法等讓我逐漸的去認識廬山派的精髓,慢慢的我也開始學習這些東西來。因為我太閑了,而且這些東西似乎還不錯。
第一次拿起木劍的時候,師父沒有教任何東西,隻是讓我一直拿著劍,睡覺都不許鬆手,師姐告訴我說這是讓我好好感受它。但是三四天後我還是不覺得有什麼可以感受的,不過是一塊木頭而已。因此師父一直沒有教我,直到一個星期後,師父耐不住了,就告訴我說你隻管把招式記住了罷。似乎我早年所學的一切,都隻是記住了一個形式,我也隻是活出了一個樣子而已。
十歲那年,我犯了一個大錯,差點被師叔逐出師門。當時師兄弟都在各自練琴,我卻獨自去了廬山的廟陵,那裏供奉著儒家的祖師孔夫子和師祖的牌位。在那裏我看到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像是一個碗,卻是尖底,懸空在架子上,上麵還有個盛水的東西,水一旦把那個碗注滿碗就會倒。我很好奇,就把它取下來把玩,覺著它可以轉起來就把它放在地上轉。在我玩的正高興的時候,後領就被人拎起來了。我回頭一看,就看到黑著個臉的師叔。師叔很生氣的直接把我甩了出去,飄在空中的我都沒有喊叫,無聲無息的就跌進了師父的懷裏。師父抱著我沉著臉不說話,看著師叔跪下撿起碗,仔細擦拭,然後放歸原處。
子奇,逐他下山!
師叔沒有給師父任何商量的餘地,很堅決的說道。師父沒有說話,隻是放下我,讓我去他書房等他。我不知道為什麼師叔會生氣,但是師父的嚴肅讓我知道我應該是犯了大錯。我在書房等他等了很久,他才回來,帶著那隻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