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淑儀與南宮念卿被關押一事,一夜之間便傳遍了整個曜國,全國上上下下都無一不討論著這件事,有的人認為南宮瑾深愛溫婉卿,這判決值得理解,但更多的人則覺得這樣的君主是無情冷漠,一時間,大家都是眾說紛紜卻也無法改變事實。
早朝上,百官再次跪滿了一地,請求南宮瑾放過曜國唯一的皇子,南宮念卿。沒錯,他們為之求情的隻有南宮念卿一人。每個人上奏說的是聲情並茂,卻沒有一個能掩蓋自己的一己私欲。為何隻替南宮念卿求情?為何隻救南宮念卿一人?並不是因為他們心存善念,而是因為他們想通過解救這曜國唯一的皇子,為他們家族以後的日子鋪路,至於皇子的生母,若是留下來,以後獨攬大權的人隻會是她一人。
冷眼看向殿內跪著的群臣,南宮瑾心照不宣,在心底嘲笑那即便過去多少年都不曾改變過,為統領天下而謀朝纂位的本性。
看夠了戲,在劉公公喊出第三次退朝而沒人退下後,南宮瑾便從龍椅上站起,徑直的走出了大殿,留下一群冒出了一身冷汗,卻又要繼續做戲的臣子跪滿一地。
夜裏,失去了靜婉宮這個可以安撫自己的歸處,南宮瑾隻好在禦書房中流連作畫,一筆一筆的輕描,畫卷上的女子被添上了俏皮的神情,顯得是那樣的靚麗可愛。
收起筆峰,還來不及細細品味這幅花了他整整一夜時間所作的畫,便被在門外侍候的劉公公一聲通傳所打擾。
本以為又是前來為南宮念卿求情的百官,卻不曾想過,推門而入的,會是自己七年未見的胞弟,南宮晟。
如果說七年前,慕容淑儀的陰謀從南宮瑾身邊帶走了溫婉卿,那同樣的,那個陰謀也帶走了南宮瑾唯一的胞弟,以及他的摯友。
“晟!?”七年的歲月並沒有在南宮晟的臉上留下痕跡,他還是一如當初那般俊朗,隻是那看向南宮瑾時的目光再不如從前那樣,帶著濃厚的敬重,兄弟間的距離,似乎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疏遠。
“嗯,是我。”
“朕還以為你會像藏起婉卿那樣把自己藏起來,叫朕一輩子都找不到你。”
“臣弟隻是剛好回京辦事,所以回來看看。”
“是嗎?”知道胞弟不是為了探望自己而回來,南宮瑾心底難掩低落。
沒容南宮瑾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太久,南宮晟開口問道:“淑貴人和大皇子非要充軍不可嗎?”
一提及慕容淑儀二人,南宮瑾顯得有點氣憤,隻見他嘴角勾起一抹譏笑回道:“她們母子二人毀了婉卿的寢宮,朕隻讓他們充軍塞外,已屬仁慈!難不成皇弟忘了,是誰害死婉卿的?”
南宮晟聞言,搖了搖頭道:“臣弟沒忘記!可皇兄,你又是否知道,你也是害死婉卿的其中一人!?”
“胡說!”
“其實皇兄心裏比誰都要清楚,若是當初,你能一心一意的對待婉卿,若是當初,你不束縛著婉卿,今日,又何須如此痛苦。既然當初活著不珍惜,如今,何必為死物被焚燒殆盡而去折磨他人。我想婉卿在的話,也不會允許你這麼做。”
南宮晟的話就像是雷聲般擊醒了南宮瑾,沒錯,其實他比誰都要清楚,真正害死溫婉卿的人不是慕容淑儀,而是自己。比起痛恨慕容淑儀母子二人,他更痛恨自己當初的貪婪,是他想要的太多,最終才失去了摯愛。那仿佛被人用刀刺入心髒的疼痛,讓他扭曲,讓他在折磨自己的同時,也在懲罰著本該受盡寵愛的南宮念卿。
看著無力垂下了頭的兄長,南宮晟無奈的輕歎了一聲。不可否認,他也同樣恨慕容淑儀當年的陰狠,可這些年來,即便他不曾再踏入宮門半步,也能猜到對方的下場。活著的人,並不比死去的人幸福,活著的人,並不比死去的人得到的更多。這些年來,南宮晟相信,無論是慕容淑儀亦或是南宮瑾,他們沒有一個人是真正的過的快樂。
記恨一個人太累,折磨一個人的同時,也同樣是在折磨自己。靜默了數秒,就在南宮晟欲要開口之際,南宮瑾低聲說道:“帶她們離開吧!不要再讓朕看到她們。”
心裏明白這是南宮瑾最大的讓步,南宮晟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拱手抱拳請示告退後便轉身離開。然,才剛踏出門檻,他又回首對南宮瑾道:“清幽穀,有空的話,去看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