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輪磕碰在堅硬的石板地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與前往時的氣氛截然不同,回程的氣氛顯得是那樣的壓抑。平日總愛吵鬧著的兄弟二人坐在一旁,不時的觀察著南宮瑾的臉容,自上馬車後,南宮瑾便不再多說一句話,盡管俊逸的臉上沒有任何可以讓他們二人捕捉到情緒的表情,但他那雙深邃的雙眸卻又矛盾的泄露出他最真摯的情感。
‘大人的事,你們小孩子是不懂的。’腦海回響起母親曾經說過的話,還記得那夜,母親就和現在的南宮瑾一樣,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然那雙眼卻流露出絲絲的哀傷,年幼的他們不明所以,本著不懂就問的學習態度,他們從母親那得到了這樣一個答案。那時他們還抱怨母親在賣關子,可今天,再次見證同樣的情景,他們才明白,母親並沒有賣關子,而是他們真的還太年幼,無法弄懂大人們複雜的感情。
小小的手搭在南宮瑾的手背上,年幼的他們不懂太多安慰的話語,唯有用自己溫暖的小手去清除那無法看見,藏於心中的陰霾。
手背上突然傳來的絲絲暖意,讓南宮瑾從過去的回憶中抽回了思緒,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一左一右的小人,南宮瑾覺得壓抑在自己心中的那份苦澀被一掃而空。無可否認,在整件事裏麵,他傷害她太多,想要見她,卻不知道以怎樣的身份麵對。是昔日的愛人,還是今日的仇人,抑或是未來的陌生人,南宮瑾無從選擇,更別說想要再次走到一齊。
他是這國土的最高統治者,他可以讓一個平民一夜致富,更可以讓一個富商一夜清貧,隻要他願意,隻需一道懿旨便能實現。然這樣看似能操縱他人一生的命令,對上那人,卻是那樣的無力。虧欠的太過多,早已不知道用什麼去彌補,如果離開自己,才能讓她幸福,那或許放手,留自己一人獨品孤單才是對她最好。
回握著兄弟二人小巧的手,南宮瑾淡淡的笑了,其實溫婉卿待他已然不錯,縱然是被拋棄,縱然存在著憎恨,可溫婉卿卻不曾把自己的這份恨意強加在這對兄弟身上,麵對自己這個從未見過一麵的父親,兄弟二人甚至給予更多的是同情。以前,他是想要的太多,最終失去了所有,如今,他仍然是想要的太多,卻要學著放手。如果有些東西,強來注定破碎,那他甘願選擇後退,默默守候。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對溫婉卿承諾什麼,但他可以對這流淌著他們二人血液的孩子作出彌補,盡管會覺得不完整,可已知足。
突然,馬車外傳來一陣喧嘩,南宮瑾挑起簾帳對隨行的劉公公問道:“何事?”
“回主子,是城南富商姚大富的兒子姚傑失蹤了!”劉公公如實的向南宮瑾稟報自己剛才所聽到的信息。隻是沒想到這話一出,反應最為激烈的是坐在裏頭的溫氏兄弟。隻見兩人從座位上嗖的一聲來到劉公公身後,焦急的問道:“小傑!姚傑真的,真的不見了嗎?”
被兄弟倆突然的激烈反應弄糊塗,劉公公隻能點了點頭回道:“是的。”
“我們要下去!”說著,更是不顧一切的擠身就要往下跳,幸好南宮瑾眼疾手快將兄弟二人抱住。
再次對兄弟二人的魯莽行為感到不悅,隻是看他們二人的神色,南宮瑾也沒有了要教育他們的意思,衝前頭的車夫說了一聲“停車。”後,南宮瑾便抱著兄弟二人一同下了車,才剛一放手,溫文昊和溫文軒就像隻斷了線的風箏,不顧一切的朝人群中跑去。若不是在人群中看到南宮晟的身影,南宮瑾想恐怕此刻自己會忍不住運功將圍作一團的人群打散,好讓他能看清倆小的身影。
不緊不慢的踱步上前,剛靠近便能聽到溫文昊焦急的問道:“小傑真的不見了嗎?”
“嗯。”
“怎麼會這樣!”溫文軒有點無法置信,隨即又抓著南宮晟的手問道:“姚伯伯不是安排了一個身手了得的人保護小傑嗎?”
“那人中了毒針,已經死了。”南宮晟回想著這些天跟在姚傑身後的護衛,雖然身手說不上太過了得,但至少在南宮晟眼中,作為一個護衛,那人是有絕對的資格去勝任,可如今也是慘遭毒手。如果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不是鄉民口中的鬼神,那就是一個武術高強,要麼……就是鄉民們都非常熟悉的人。隻有這樣,他才能悄然接近大家,在大家對他都放鬆警惕時,將孩子擄走。
“小傑,也會死嗎?”溫文軒低聲問道。
“……”
“不會的,小傑不會死的!我們是小傑的好朋友,我們不能讓他死的!文軒,我們現在就去找他!”說完,溫文昊就抓起溫文軒的手拔腿就跑,隻是還沒走出半步,便被南宮瑾攔下。
“你忘記了今日我說過的話了嗎?”
“難道你要我袖手旁觀?置朋友生死不顧?我溫文昊不是膽小怕事之人!”
“有勇無謀,隻會是死路一條!到時候救不了朋友,甚至連自己還有弟弟的命都賠上,你對得起你爹娘!?”
“……”
心知自己說的話,對於一個六歲孩童而言是過重,輕歎了一聲,南宮瑾柔聲說道:“先回去,我們一齊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