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是一方重鎮,水陸重地市場繁華,人口眾多商賈雲集,豪門世家數不勝數,巨商豪強,高官世胄,紈絝子弟出沒大街小巷,江湖上各大勢力爭強鬥勝,地方勢力多如牛毛。二人也不著急,循了一條大道慢慢觀賞遊玩。正是傍晚時候,漸漸處處燈紅酒綠,路上行人摩肩接踵,天南地北的口音,高矮胖瘦的行人。鷹飛揚初到大都市高興莫名,隻覺眼睛不夠用,直看得眼睛都花了。張中多年不出鄱陽,往日市井繁華俱為回憶,今日忽又身臨其境心裏也是無限感慨。眼中鷹飛揚東張西望,知道他初來這種地方心情激動。街上人來人往,馬車來來去去,大轎穿梭往來,騎馬著實不便,拉了一下鷹飛揚的衣角,二人找了一處客店,一個小二接了馬韁牽到後麵去了,又有一個店小二將二人請到屋內打水倒茶忙個不停。
二人風塵仆仆身上衣服上多有灰土,鷹飛揚放眼店鋪,果然非鄉鎮客店可比。門樓高大,門口的燈籠就掛了三四十隻,屋內高大寬敞,一間飯廳就有五六間屋子,門口的酒櫃又高又長,紅漆漆的毛發可鑒,上上下下總也放了百十壇酒,就是店小二也是青衣白襪黑布鞋,肩上一條毛巾幹淨之極。鷹飛揚瞧著自己白色外衣上盡是塵土不覺有點尷尬。張中會意扔出一張十兩的銀票:“小二,找兩間上房,先弄點熱水侍候我家公子洗一下,再弄幾樣精致的小菜,跟掌櫃的說一聲,我家公子愛清淨,不喜有人打擾,去吧。”小二應了一聲,接了銀票彎腰去了。
不一刻上來兩個夥計請二人到樓上一見大屋內,一人遞上幾條雪白幹淨的毛巾,一人提來兩大桶熱水放好,“二位爺,請自梳洗,我們在門外候著,洗完了您二位叫一聲,請。”二人轉身走到門外,掩上房門在門外站著靜候。張中道:“公子,請。”鷹飛揚道:“中叔,這裏的小二倒是客氣的很,幹淨清爽,看了挺舒服的。”張中道:“公子,這間客店不過是青州一間尋常的客店,明日咱們到回龍居去住上幾日,包管你樂不思歸!”鷹飛揚道:“回龍居是個什麼所在?比這更大嗎?”張中道:“公子,你久在荒疏的地方生活,世上的繁華豈是你所能想到的。回龍居是青州第一大酒樓,比這大了十倍,隻一個後花園就是幾十畝方圓。天下的珍奇美味,隻要你說出名堂,一定做的精巧妙絕,客房更加美侖沒渙,店小二全是二十歲不到的少男少女,住在裏麵就仿佛當皇帝一樣,一個浴池華麗寬敞,大的你想不出來天下有這樣大的洗浴的地方,你想到的想不到的玩意回龍居都有,就是天上的神仙也想到回龍居住上幾日。”
鷹飛揚道:“中叔,聽你口氣,曾在裏麵住過吧?”張中一楞:“公子,你可實在是聰明,我原來是在裏麵住過幾天,十幾年過去了,想不到今天又到了青州,物是人非英雄不再,今番張中一定要瞧著公子如何揚名青州威鎮八方!”鷹飛揚道:“中叔取笑了,揚兒年少無知,一切還要中叔關照費心。”張中一搖手:“自古英雄出少年,公子不必時時對張中客氣聽從,磨折了自己的銳氣!人生一世自當縱橫天下馳騁四方,張中有公子一樣大時便如一枝離弦的箭橫行無忌,可沒半分公子的含而不露,少年穩重。”鷹飛揚神情一凜:“是,中叔教訓的是,揚兒心性柔和忍讓,師傅就說我少了一種一往無前的勇氣。其實我也不是怕擔當,怕生事,就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清淨。”張中道:“公子,咱們武林中人爭強鬥勝,所為的多半事倒是與自己無甚關係的,說到底就是為自己的門派師長撐麵子撐場子。我瞧公子與人動手多半不會下殺手,怕還處處容人讓人一步,以公子今日的身份,自己吃虧倒是小事,丟了排會的場子落了你師傅的麵子才是大事。白鬆大師是尊為武林魁首,排會更是白道武林的中堅,誰也不能輸掉一口氣!若是有一點挫折就是傷了俠義群豪的威風誌氣,長了黑道人物的心性囂張。其實若隻是咱們武林中人黑白爭鬥也就算了,怕就是你與金人交手也如此?與漢奸國賊動手也是這樣就糟了?想無為道長與鷹王一戰兩敗俱傷,冷了多少我宋國武人的熱血,倒不是說無為道長不能輸,我隻是說無為道長身份非常,與鷹王動手少了辣手無情的手段,少了施展一戰而勝的殺手絕招的狠勁打算。若是你師傅出手,鷹王怕是一命歸西,連帶了由赤烈一起魂斷鄱陽,咱們宋朝武林平添幾分誌氣,人人熱血沸騰。公子今日身為派會少會主領軍中原少年英雄,自當心係天下,若沒有一股爭強鬥勝的狠勁,鐵手無情的手段,哪一天能領袖群豪領袖天下?現在宋金對壘亂世之秋,公子自當橫刀立馬嘯傲天下,殺金人大將立威,斬金人奸細生勢!江湖上不知有多少宵小甘做金人走狗,公子現下有排會做後盾,要人有人,要物有物,幹脆施展霹靂手段拿這些敗類開刀祭旗立威武林,登高一呼千百人隨你身後殺敵滅賊,方不負尊師辛勤十年教誨,不負會主與夫人全心期盼之情。青州是天下有名的所在,不知有多少英雄會聚在此,不知有多少金國奸人混跡其中。咱們排會不能在胡大帥帳下殺敵,在青州除奸殺敵也是一樣。公子今日身份超然,手中能動用的勢力超出你想象,若用來殺敵衛國正是得不到其所用。公子,張中一味勸你爭強鬥狠殺人放火,怕是你最討厭的事情吧?”
鷹飛揚沉默不語,想了一會道:“中叔,你所講得與我平日所想的大不相同,我想的是如何盡一已之力幫助更多的人,你說的是如何盡最大的力做更大的事,飛揚看在眼中的是自己身邊的事,你看到的是天下的事,飛揚雖然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見識,但我知道中叔講的是事實,是男子漢立身天地的根本。我原來隻想做一個好人大俠,中叔說的卻是眼光高遠俠之大者。中叔,你今日說的無可辯駁,隻是冷酷無情大違我的性情,您要讓我好好想想。”
張中道:“公子,張中今日多話了。張中與公子投緣,看到你就如看到二十年前我大哥一樣。張中這幾日總是不自覺中將你看成了我當年的大哥,盼這你有朝一日也能成為我大哥一樣敢擔當能擔當的英雄,今日說的不知輕重緩急,教公子多慮了!”鷹飛揚奇怪:“中叔,你大哥是誰?怎從未聽爹爹說起過?”張中道:“會主待我恩深情重,張中自然心中有數,隻是張中有許多事情不願說,這許多年來也隻今日知道我有一個大哥。二十多年前,張中兄弟七人橫行天下,張中最小,六個哥哥哪個不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大哥更是武林魁首威震天下,就是會主當年也是佩服的很。咱們兄弟七人聯手,不知做了多少震驚天下的大事,當年我大哥一句話青州城也要抖三抖,塞外縱橫六百裏,虎嘯鬼嚎震九州,十三年風雲天下橫行四方。公子,張中無意對你隱瞞些什麼,隻盼公子別在他人麵前說起今日張中說的話,公子可能答應嗎?”
鷹飛揚點點頭:“中叔放心,揚兒答應你絕不告訴任何人。中叔視我如子侄一樣,飛揚絕不讓你失望。”二人說的開心,待梳洗已畢叫了店小二進來收拾。又進來一個店小二上了兩個飯盒,不多時桌上放了七八疊小菜兩壺酒。張中順手打賞,店小二謝過掩上門。張中與鷹飛揚二人打開窗戶對坐喝酒。張中酒量甚佳,鷹飛揚也不弱,二人片刻就把兩壺酒喝了,張中道:“公子,怎麼酒量倒是不錯嗎?”鷹飛揚道:“隻是愛喝一點,不能多喝的。中叔能喝多少酒?”張中搖搖頭:“說起喝酒,還是當年兄弟七人一起喝酒最是開心快活,就是最烈的燒酒也能喝個三四斤,現在喝的少了,一是怕酒後亂說,二來酒多了誤事。公子,你日後一定不能與不熟的人比酒,千萬不能喝醉。蔡大哥當日說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失足多半是酒色二字而起,公子日後喝起酒來一定不能鬥氣,切記切記!”
鷹飛揚道:“好,我記下了。中叔,想不到青州這麼大,你看街上燈火通明就和白天一樣,原來青州有這樣多的高樓的。”張中道:“公子,男子漢大丈夫揮霍天下,青州雖大,也隻是咱們大宋一個地方重鎮罷了。咱們國家錦繡河山,如青州這樣的都市多不數,開封杭州更加繁花似錦,男子漢大丈夫第一就是保家衛國,公子再遊曆幾年自然自有體會。”鷹飛揚一抬頭:“中叔,聽你話語中自然有一股威風霸氣,我心中實在羨慕的緊,就是學不來?”張中道:“公子,你初出江湖,多的是鋒芒銳氣,我身上的圓熟老到你有什麼好學的,待過幾年,你手握千百人的大幫會,行事說話自然就有了威風霸氣,這事倒也急不來,隻要公子心存鐵手無情,自然威勢日增,霸氣十足!”鷹飛揚默默無語,想著心事,慢慢說道:“爹爹果然好心思。”張中一楞,旋即會意,一時倒也不知說什麼好,鷹飛揚一個人沉思,一抬頭見張中呆坐一邊一臉心思,歉然道:“中叔,飛揚言語唐突無狀,您千萬不要見怪。”
張中輕輕揮手:“公子不必客氣,你謙遜忍讓,處處留了一條後路,當然是為人處事的良方,隻是張中以為時局艱難,當要非常手段,想來會主也是一樣的想法見解,別無他意,公子不要妄加猜測?”鷹飛揚雙眉一軒:“爹爹英雄一世,自然希望我也如他一樣馳騁天下風雲四方,飛揚千想萬想,也不過是一個俠字,一個人忍受,一個人遊牧江湖,想來是自己的想法太過幼稚不合情理。中叔,您看的透徹說的明白,飛揚受教了!”二人說著話,張中又說了一些青州的風土人情武林趣事,不覺已是半夜,二人各自睡了,第二日一早,鷹飛揚在屋內練完早課與張中一起出門在大街上遊逛。張中惦記著回龍居,騎馬與鷹飛揚一起往回龍居方向而去。早上空氣清新,大街上人流湧動,喧鬧叫嚷販賣之聲十分熱鬧。賣早點小吃的忙著招呼客人,馬車牛車裝著高高的貨物大街小巷穿行,店鋪裏的夥計滿著開門打掃,賣菜的農人,賣魚的漁人,賣肉的屠夫,賣柴的樵子,各色人物穿梭忙碌。鷹飛揚瞧得有趣,二人在街上慢慢行走,不覺到了一條大街上。鷹飛揚心中喝彩,這一條街寬大筆直,十六匹馬齊頭並進綽綽有餘,路麵幹淨清爽,兩麵的店鋪都是高門大戶氣派了得,看著心曠神怡,養眼之極。
張中策馬在前,到了一個巨大的門樓前下馬。早有兩個青衣人站在門前候著。一人拉裏兩匹馬,一人引二人往客廳走去。鷹飛揚白衣飄飄,手中一把大折扇環目四顧,迎麵一進屋子一順水有三四十間,雕梁畫棟高大氣派,門前的幾根大柱子粗的二人合抱,朱紅油漆漆得油光瓦亮,仿佛幾麵大鏡子一樣。腳下漢白玉鋪成的地麵光滑平整,兩座石獅子張牙舞爪,院內歡聲笑語不絕。
夥計將二人引到一個大屋子裏,又出來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夥,白白淨淨的就如一個趕考的舉子一樣,見了二人一哈腰:“公子情!大爺情!兩位一路勞累,要上點什麼茶水?”張中一伸手,一塊碎銀扔到了那人手中:“就來一壺紅茶。我家少爺來青州求學,圖清淨,你去收拾兩間上房。”小夥子應了一聲,收拾了窗下的一張桌子,情二人坐了轉身去了。比一刻一個紅衣少女托了一個紅漆盤,輕輕上了茶具又退下。鷹飛揚看看屋內放了有幾十張桌子,幾十人有的飲茶,有的吃早點,或是珠光寶氣,或是氣派不凡,非富即貴,十個人倒有八個大腹便便,腦大腰圓。
才坐了片刻,響起了曲子聲,但聽琵琶聲聲,二胡嗚咽,一個妙齡少女手中撥弄不停,一個五十左右的琴師青衣大袖,少女輕聲吟唱:“團扇,團扇,美人病來遮麵,玉顏憔悴三年,誰複商量管弦!弦管,弦管,春草昭陽路斷!”一口方言咬的纏mian軟甜,聽不清楚唱的是什麼,隻是聲音悠揚婉轉,十分柔媚悅耳,一曲唱罷一片喝彩聲,客廳內大聲鼓噪。鷹飛揚不習慣這樣的環境,一皺眉,張中見了手一招,一個店小二走上前來:“爺,有什麼吩咐?”
張中道:“嘈雜喧囂,我家公子不喜,先到街上遊玩,晚上回來!”一伸手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先寄在櫃上,”小二接了交到櫃上。不一刻一個掌櫃模樣的人笑眯眯的走了過來:“二位爺,小的是回龍居的三櫃頭,若是刻廳吵鬧,就情到雅芳居喝茶可好?二位爺還有什麼吩咐的嗎?”張中道:“前幾年回龍居有一個顏師傅,做的衣服實在不錯,現在還在嗎?我家公子第一次來青州,你去招呼了做幾套衣服?先去辦一套讓我家公子上街,我們喝了茶就要上街,三櫃頭,你快去快回。”三櫃頭笑著應了,衝身後一人說了幾句話。鷹飛揚不知要等多長時間,哪知水還沒喝完,一個綠衣少女已托了一個托盤進來:“公子,您看合意嗎?就情到那邊更衣。”
鷹飛揚看了張中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張中做了一個手勢,讓他隨那女子去更衣。鷹飛揚心中有點慌亂,隨那綠衣少女走到一個小房間裏,屋內還有一個三十左右的婦人,見他進來福身道:“見過公子!就情公子坐在這裏奴家為您梳頭,公子要怎麼梳理?”鷹飛揚渾身不自在,隨口道:“多謝!多謝!你看著梳。”那婦人一笑,兩手輕揮黃楊木梳在他頭上梳弄了一番,又幫他換了衣服,雙手一拍嬌聲道:“公子,真好人品!”拿了一麵銅鏡,鷹飛揚看了一楞,不知這婦人怎麼弄的,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鏡中人青衣白衫,頭發一個全新的樣式襯的自己神采飛揚,就如一個得意的書生一樣,眨了兩下眼:“多謝!多謝!”一回身,逃也似的大步走了。
張中在門外等候,見他出來眼前一亮:“公子,好人物!好品相!”鷹飛揚右手一揮也不說什麼。二人出了回龍居走到大街上。此時街上人流湧動如潮,也不知有多少人從哪出來又要到什麼地方去?鷹飛揚興高采烈,張中一邊指指點點,正如一個富家公子帶了一個老家人初到青州一樣。二人在街上東遊西逛,走馬觀花一般漫無目的。不知覺中拐進了一條幽暗綿長的小巷,順了巷自七拐八繞,鷹飛揚頭昏腦脹不辯南北東西。待走到巷子盡頭忽然到了一座寺廟前麵。廟宇高大,廟門上“大佛寺”三個大字大的出奇。廟前一個廣場,千百香客百十名攤販,賣小吃的賣香燭的賣小孩子玩意的賣藝的十分熱鬧。鷹飛揚見有二三十個叫飯花子混跡其中伸手討錢心中一動,拉了一下張中的手往廣場中間走去。他年輕英武風采逼人,一望而知是一個富家公子。眾花子心名眼亮如何能將他放過,不一刻身邊伸出了七八隻髒乎乎的手:“行行好,給點吧?”“公子爺,賞點吧?”“大爺,可憐可憐吧?”討要之聲不絕。
張中見鷹飛揚在叫花子包圍中並不閃避,知他心意,摸裏一把碎銀遞到鷹飛揚手中。鷹飛揚見手一個絕不落空。這一下場中叫花子蜂集蟻聚片刻間盡數擁了上來,搭肩牽手討要不絕。鷹飛揚也不在意,依然人手一塊銀子。廣場中眾香客盡數嗤之以鼻,笑這公子空長的一表人材卻是一個不通世風的傻瓜,眾攤販卻是齊齊心中懊惱,恨自己衣服不曾穿的破爛一些,也好充了花子去討一塊銀子使。張中在一邊忙著給鷹飛揚銀子,好在身上銀錠子多有,不夠了五指用力捏碎了盡可夠用。鷹飛揚在意身邊多是一些年輕的花子,又或者是潦倒不堪的老花子,心中想尋一個花子頭不住的觀望。見東北角上有一個老叫花子斜躺在一棵大樹下,白須白發,高枕酣眠。心中一動走到老花子身邊,輕輕放了一塊碎銀子在他身邊,轉身正要離去,忽然身後有響動,回頭一看老叫花翻身而起,衝著自己一抬手:“謝過公子,多謝公子!公子心得不錯必有善報!”鷹飛揚微微一笑:“老人家鶴發童顏精神絕好,更加心胸開闊,做人一定開心的很吧!”老花子一報拳:“公子謙虛睿智風采奪人,場中千百人怕無一人能與公子相提並論,公子才是人中龍鳳!”
鷹飛揚回身衝張中一招手:“中叔,都說青州物華天寶人傑地靈,果然不凡!就連討飯的也要比別處斯文有學問。”張中眼睛雪亮:“公子,青州是天下有名的大都市,自然藏龍臥虎,您到青州求學正是來對地方了。”老叫花哈哈一笑,手一揮,二人身邊的許多叫花子盡數散去,“公子真是風趣的緊,這般抬愛老叫花,不知可有什麼用得上老叫花子的?”取了腰中的葫蘆喝了兩口酒,雙目圓睜豪氣橫生。
鷹飛揚一彎腰,他為人謙虛有禮,對老人從來不願失敗了禮數,老叫花側身讓過以示不敢受此一禮,鷹飛揚從懷中掏出龍丐所送的竹節遞到老叫花手中。老叫花一個冷戰,“通”的一聲跪在地上,雙手高舉竹節過頭送還給鷹飛揚。廣場中幾十名叫花子正自人人注意,忽見老叫花跪在地上不知所以,人人動作劃一整齊,彎腰盤腿人人坐在地上,恭恭敬敬一言不發。
鷹飛揚嚇了一跳,忙將老叫花扶起,將鋤節收入懷中:“老人家,怎會如此?”老叫花低有道:“青州吳大用,不識公子身份,老叫花有眼無珠,當真是瞎了狗眼,公子有什麼吩咐,吳大用竭盡全力,青州丐幫九百人人人用心!”鷹飛揚見他如此,知他是青州丐幫有數人物更是客氣:“吳老俠,在下鷹飛揚,晚輩想見醉老一麵,不知聾老現在還在青州嗎?”吳大用彎腰道:“公子請隨我來!”當頭走入一條想巷,走了約有二三裏地,鷹飛揚與張中跟在他身後,來到一座破廟前,吳大用推開廟門,“公子,請!”鷹飛揚與張中進了廟內,大廟內黑乎乎的,吳大用回身關上廟門伸手在牆上拍打幾下, 廟內忽然亮了起來,原來是有人拉開了遮住窗戶的幔布。二人眼前一亮,見屋內零亂破敗,兩個人在牆角站著,一張八仙桌邊放了幾張破椅子,三個老叫花正在說話,或坐或站看著二人,中間的一人瞎了一隻眼,麵目猙獰,說話的口氣也是大:“二弟,今日帶來了什麼貴客呀?”
吳大用衝鷹飛揚一彎腰:“公子,這裏是青州丐幫分會,這位是咱們青州丐幫分會主‘金剛手’黃大虎,這是‘十字槍’洛天紅,這是‘鐵臂’單英,我們四人是青州丐幫主事的人,公子有什麼事盡管說,咱們無不照辦!”三個老叫花聽吳大用說的鄭重,人人驚奇,各各起身施禮,黃大虎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失禮之處,公子多擔待。”鷹飛揚從懷中掏出竹節遞給黃大虎。黃大虎三人一眼之下各子跪倒,鷹飛揚忙將三人扶起,心中知道這竹節非同小可。衝三人道:“各位老俠,咱們坐著說話成嗎?我一個後生晚輩,當真受不起。”黃大虎忙拉了兩張椅子請兩人坐了,鷹飛揚道:“各位老俠,在下拿的竹節是前些時候聾老隨手相贈之物,怎麼各位見了會這樣舉動,小子實在困惑的很?”
黃大虎一抱拳:“少俠既是聾老信的過的人,我們自然也不隱晦什麼。咱們丐幫弟子遍布天下,相互之間多不相識不知身份,因此身上都有信物,我們看了就知對方身份。這竹節是我丐幫最尊貴的信物,一共隻有三根,咱們幫主,聾老,醉老一人一根,見物如見人,公子竹節出手就如聾老親臨。公子今日到青州,可有什麼事情嗎?”鷹飛揚道:“不敢!我與聾老說好到青州拜見醉老,前些天聽聾老說醉老在青州因此趕來,所以麻煩各位,不知醉老現在何處?”
黃大虎道:“公子來的不巧,聾師祖與醉師祖前幾日到邊關去了,我們也不知是為什麼事情?隻是兩位走的很是匆忙。”
鷹飛揚一楞,聾老明明知道自己會來青州,卻還與醉老遠赴邊關,定是有了什麼要緊的事了,望了一眼張中,張中也是心中糊塗,問道:“黃會主,不知兩位走時咳說了什麼嗎?”黃大虎轉轉身子搖頭道:“兩位師祖走的急,沒與我們說什麼。”鷹飛揚聽了心中奇怪,心中思索不得其解。
二人坐了一會兒,既然找不到人各自起身告辭,黃大虎四人送到廟外。張中一觸鷹飛揚胳膊,手往後一指,鷹飛揚回身望去,見洛天紅單英兩人麵有難色,想說什麼又似有什麼難處說不出來,心知有事。鷹飛揚回身道:“各位,在下蒙醉老聾老關照,受恩非淺,各位瑞是有什麼要在下幫忙的盡管說,我一定盡力而為,或者能做點什麼,各位千萬不要見外。”
黃大虎咧嘴一笑:“公子既然這樣說,咱們也中有請公子出手相幫,你身懷赤竹令,說起來現在您才是青州丐幫主事之人,我們都是你的下屬,隻是你不是丐幫中人不便請你出手,因此剛才不能說什麼。”
鷹飛揚一楞,張中道:“在下張中,是公子身邊的家人,若有不便,我先告退?”
吳大用一攔:“張先生不必這樣,你是公子身邊的人,我們豈有信不過你的。我大哥實在是難以開口,二位不如進屋看看,聽我說個仔細,二位,請!”
四個老叫花齊齊伸手將兩人請到了屋內,黃大虎道:“他奶奶的,這事說起來實在憋氣的緊,二弟,你說吧。”吳大用一拱手:“是,大哥。”衝鷹飛揚一彎腰:“公子,張先生,我們青州丐幫上下弟子近千,是青州第一大幫會。幫主年前訓令青州丐幫弟子務必在意往來青州的江湖人物,看到不明來曆的外地人一定謹慎小心,查看清楚,因此青州丐幫弟子最是關照外來不明身份的人物。前段時間我青州丐幫弟子忽然遭人暗殺橫屍荒野,前前後後有二三十人,都是在城北發現的。這些人都是我青州丐幫精於打聽消息的弟子,死的也是奇怪,幾十人身上無一處刀傷劍痕,就是舌頭發黑,手指盡成紫色,有淡淡腥味,料想是中毒而死,可是查遍幾十人的身體,並未看見一件暗器,全幫上下現在焦頭爛額,查不出一點頭緒。”四個老叫花齊齊跪在地上,老淚縱橫,破廟中一片飲泣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