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餘勝躊躇了半天，隻是支支吾吾拖延時間。
“到了這個時候，你覺得有必要再隱瞞什麼嗎？”安曉慧凝視著人。
審訊室一片寂靜，隻有牆上的鍾表“噠噠”作響。餘勝低著頭靜坐著，腦子裏卻是千頭萬緒，說與不說隻在一念之間，可結果如何卻是個未知數。
“能來一根煙嗎？”
李龍從褲兜裏掏出煙，點了火給人遞了過去。
餘勝深吸了一口煙，似是在思考，嘴裏緩緩吐出一團白霧。
“那天晚上，我一怒之下甩門離開後，開著車子原路返回。可剛開出去沒多久，發現鑒定報告落在畫室裏了，於是開著車又回到了畫室。可當我重新回到畫室的時候，屋子裏很安靜，一點聲音也沒有。我還以為是他已經離開了，正打算進到裏麵休息間拿回報告。可我走進休息間的時候，從裏麵慢慢流出來紅紅的東西。我駐足，分辨這是什麼的時候，這一條紅紅的越流越快，越來越多，很快就變成一灘溢了出來。緊接著一股血腥味兒飄了出來，是血！我當時驚得一身冷汗，嚇得一屁股癱坐到地上。”
安曉慧和李龍四目相對，似是發現了什麼苗頭，“接著說！”
“我屏住呼吸進到裏麵，屋子裏一片昏暗，根本看不清。外麵電閃雷鳴，屋子裏忽明忽暗的。我借著光順著血看了過去，和轟隆的雷聲一起，眼前的一幕把我嚇得半死..阿強他...”餘勝開始渾身顫抖，臉色慘白，似是那一幕又浮現在了眼前。
“這個血是羅強的？”李龍追問。
餘勝眼眶濕潤，碩大的眼淚流了下來，慢慢點頭說道，“我看到阿強躺在一灘血泊裏...”說著鼻涕也跟著眼淚一起流了下來。
安曉慧遞過紙巾，餘勝抹完淚繼續說道，可看到李龍的反應，他又敏銳地反問道，“我很醜嗎？”
安曉慧瞪了一眼李龍，李龍趕緊回過神兒來，“沒有！我...我隻是...聽進去了！對，聽進去了！”看著眼線液化開，眼睛周圍一團黑，鼻涕眼淚四處飛濺的人，李龍確實是看傻了！
“你繼續！”安曉慧安撫著。
“我看到阿強趕忙跑過去，趟過那片血水，上前抱住了他。我拚命喊著他的名字，拍打著臉，可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兩隻眼睛睜得圓圓的，好像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說到這裏餘勝徹底崩潰，大聲痛哭著。
安曉慧和李龍隻是靜靜地等待著。幽暗的審訊室裏隻有餘勝的綴泣聲在回響。
過了好一會兒，餘勝漸漸恢複，通紅著眼睛慢慢抬起頭。
“噗——”李龍剛喝進去的一口茶，全都噴了出來。
餘勝的抽泣聲瞬間消失，冷冷地盯著眼前的人。審訊室裏的氣氛凝固到了極點，誰都不敢出聲。
李龍怯怯地與餘勝對視，知道自己“失禮”了，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那個...”安曉慧試圖緩和氣氛，可剛一開口卻被餘勝打斷，“能給我個鏡子嗎？”
氣氛有些怪異，旁邊維持秩序的警務人員也斜眼看了過來，眼神掃過餘勝的臉，隨即又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