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涼,木樨戴上兜帽徑直出了驛站。
南海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眼泣能成珠。據說他們善於紡織,織就的魚綃光滑亮麗入水不濡,是海上可遇不可求的寶貴之物。
當然這些都是傳說,木樨身上所穿的夜行衣就是魚綃製成,就是雙麵塗了防水材料,不過這種絲綃也有其獨特的作用,並非傳說中的光澤亮麗,反而暗沉內斂,經過桃花島工廠的處理後,罕見的能吸收光源,木樨訂做了好幾套,專門用於夜黑風高辦事。
夜晚的關城寧靜安和,木樨提著輕劍,在街道上疾行,吸引了藏在樓簷巷尾裏的數道視線。
自從自己上了城牆,拿槍指著楊帥之後,身邊監視的暗哨就多了起來,有來自朝廷的,有來自軍營的,有來自江湖的,木樨沒有時間管這些探究的視線,自己今晚的目標很明確,東北方位的望角樓,那裏在甕城範圍之外,離城外隻有一牆之隔。
角樓捧雙闕,眾丘拱牆藩。
這座望角樓是居庸關的最高點,滴水三層,矗立在城牆之上,紮根在危崖之巔,北麵與巍峨高山對峙,東麵目及不歸河滾滾流勢,雉堞連雲,直聳青霄。
“木姑娘,你想繞過城門出城,東北方位的望角樓便是你最好的選擇。”
木樨望著城牆上火光攢動,心中回憶起俞靖安告訴自己的話。
“城牆之上備有五步一人的固定崗哨,城牆下有六人一組的巡邏隊若幹,你需要伺機而動,繞過巡邏躍上城牆。”
木樨心裏暗自默數巡邏的數量,隱在牆角耐心地等待最佳時機。一炷香之後,木樨貼著城牆翻身上城階,遊弋潛伏於磚垛之間。
“角樓上備置軍機床弩,可千裏追敵,我不建議你去驚動這些機弩手。因為望角樓下方就是斷崖,你可利用斷崖地勢,借助空間之術,甩脫背後的監視。而在斷崖下方,我已經囑咐衛百備好千裏良駒,可助你趕赴千秋嶺。”
角樓上置有數架床弩,弓箭形同長矛,需數人合力絞動拉弓,木樨心裏估算這射程至少達到三五百米,果然是殺傷力極大的守城器。
木樨止住身形,不想挑釁麵前的大殺器,確認城牆之外是懸崖之後,戴上護目鏡,對著樓簷上的暗哨揮揮手,然後騰空一躍翻身而下。
跟係統合作過太多次,木樨從半空直接瞬移落到地麵,雙腳站穩,木樨深呼吸一口氣,拿出俞靖安給自己畫好的地圖,沿著山道尋找衛百留給自己的馬匹。
這匹馬是條“透骨龍”,背長腰短而平直,四肢筋腱發育壯實,馬頭上有一圈白毛,形狀滿如圓月。馬匹是齊天河和慕啟明親自送來驛站的,極具靈性,半臥在林中,聽到響動雙耳立馬警覺豎起。
木樨靠過去嚐試伸手摸了摸馬頭上的白毛,馬兒打了個響啼,乖順的垂下頭。木樨心中大喜,借著韁繩,小腿緊繃蓄力,躍上馬背,微俯下身體,把韁繩收短至馬鬃處,稍微使力。馬兒前蹄回踩幾下腳下的土地,而後如利箭出鞘,竄出樹林,四蹄翻騰,疾馳於山道上。
千秋嶺,徐山虎在山道上放出信煙,木樨逐馬而至,成功與其彙合,這時已經亥時。
徐山虎以前摔斷過腿,腿骨沒有正位好,現在走路不利索。衛百讓他在山腳下等候木樨,自己先一步入了林中。
木樨把馬匹拴在半山腰,走過去,拿出地圖問:“朱筆圈出來的位置大概在哪裏?”
徐山虎先是拱手揖禮,再指著前麵的山頭:“翻過這座山頭就可以抵達!木姑娘你來看,山腳下的這條河流橫穿整個千秋嶺,但是前方山崖陡峭,水勢湍急,如果要運送糧食,或是繞一大圈從千秋嶺後方進來,否則就要經過這條湍急的河流。”
木樨抬眼看過去,眼前的山峰仿佛是被一劍劈開,兩麵是懸崖絕壁,夾縫之中湍流飛漱其間,急湍在山腳下形成衝波逆折之勢,幾經迂回才順勢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