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內燭火通明,屋內銅爐燃著檀香寥寥繞繞,俞靖安端坐在榻上,提筆伏於案間,夜風吹起,燭火跳躍,青絲微微散亂於案上,明明滅滅,看不真切。

這時輕叩門扉的聲音響起,俞靖安把寫好的信件裝入信封。

“進來!”

蕭黎羽披著外套,提著□□入門,來到案幾前,把刀放在窗下,才雙手作揖問:

“師父,你找我?”

俞靖安靜默不語,端詳一陣桌上的信件,才點上火漆封緘,把信封遞給蕭黎羽。

“黎羽,你明日去一趟落日商會,把這封信親手交給慕啟明。”

“是。”

蕭黎羽雙手接過信封,小心地裝在外套內襯夾層,確定放妥當之後,才猶猶豫豫地問道:

“師父,聽木姑娘的意思,明日事了,她就要回海上去了,你會和他一起離開嗎?”

夜風沁涼,卷著山野的清香迎麵吹來,俞靖安走過去虛掩住窗扉,才回過身看著麵前的少年,蕭黎羽胸前纏著繃帶,用慣的□□立於順手之處,少年肩寬體長,已經初具成年人的模樣。

俞靖安眼神幽幽,不答反問:

“黎羽,你父親之前有幫你打理好落日馬場的關係,你可願意走馬闖大江南北?”

問這話時,俞靖安不由放長視線,腦海裏不禁想起木姑娘揮舞著輕劍,洋洋得意告訴自己“年輕人闖江湖,自然要是輕劍快馬,快意恩仇!”

夜風越過山崗破窗潛入,呼嘯而來。

俞靖安收回思緒,把眼神專注在麵前少年身上,靜靜等著他的回答。

蕭黎羽抬起手撓頭,表情略帶不自然:

“我啊,我現在在關山挺好的,元一諾那混小子做事不踏實,得要個人盯著。”

蕭黎羽說完,視線透過窗扉,望向遠處的山崗。

“更何況我是要守在這裏的!”

蕭黎羽話語未盡,但喉嚨翻滾及時止住了要說的話,我答應了父親,要守在這裏,踏著他的腳印守下去!

俞靖安微微頷首,算是認可了蕭黎羽的話語。

邊塞的寒風傳送起打更的聲音,俞靖安順著蕭黎羽的視線也望向窗外,山崗上零零星星樹立著幾堆胡楊鬆木,這片土地已經浸染了足夠多的鮮血,然而戰亂不休不止,夜幕下暗影幢幢,天上的星子明明滅滅,縱橫相交錯,猶如世事也如棋。

另外一邊,木樨和衛百駕駛著橡皮艇逆流而上。這條河表麵上不顯眼,其實流水量充足,橡皮艇行進得十分順利。

來到地圖上第一個標誌點,徐山虎滑動船槳靠岸。

前方水勢逆轉,兩岸陡峭嶙峋,河底暗礁顯露,船隻無法穿過其間。木樨站上岸,從背包裏拿出今晚的主角,炸藥和爆破裝置。

木樨一邊組裝一邊講解,偶爾抬頭看見徐山虎滿臉迷惑,搖搖頭笑著解釋道:“這個隻是跟你說說,聽不懂也不礙事,但是記住它特別危險,我會先組裝放好,你們使用的時候隻要按下□□即可!”

木樨鋪設好導爆管□□,找好掩體,讓徐山虎過來:“你來我這邊,仔細看著!”

待兩人躲好,木樨引燃導火索芯,火花迅速地蔓延。

“轟!”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峭石四分五裂,塵土四散揚起,徐山虎下意識地倒地低頭。

良久,硝煙散去,徐山虎才掙紮著爬起,這時木樨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徐山虎愕然轉頭,此時的木樨雙瞳微縮,下顎緊繃,臉上前所未有的專注和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