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槐走在圖書館書架間。
身後影子晃動,美人蛇遊了過來,江槐緊抿著唇,繼續往前走,聽到明霜在背後叫他名字,像是被什麼無形的繩索絆住了腳步,他腳步越來越慢。
江槐和她保持距離,背對著她,身子還有些僵硬。
“哥哥,你忘拿這個了。”明霜微喘著,伸出一隻手,她比他矮了一頭,頭頂有個小小發旋,顯得嬌小又乖,雪白小手裏拿著他遺落在桌上的稿紙和試卷。
……
江槐徑直回了宿舍。
男生宿舍窗戶閉得緊緊的,三個舍友都不在。
放學時他回了一趟班裏,明霜座位空了,人已經走了。他凝視著那個空蕩蕩的座位,看了幾秒,收好書包,也離開了教室。
雲貝路和南苑路隔得不太遠,檀城十五年前擴建了一波,這一帶正還好是當年擴建的受益者,不過老房子還沒拆完,在繁華商圈和高樓大廈中,這一爿低矮的住宅格外紮眼。
每一年都說馬上會拆遷,每年都這麼說,從來沒實現過,這成為了雲貝小區居民們最美好的願望。
易軍從醫院回來,給丁凱麗收拾一些住院用的衣服。
他拿鑰匙開門,撞到背著書包出門的少年,易軍念著昨天的事情,還有些尷尬,叫了聲,“小槐。”
易軍仰脖打量他,恍然發現江槐長這麼高了,比易康還高了大半頭,不過看慣了170斤的易康,易軍總覺得少年有些過於單薄,“最近在學校還吃得好嗎?有什麼需要的和叔叔說。”
江槐垂眸,沒說話。
“你給阿姨墊的醫藥費啊?”
易軍試探問道,“哪裏來的錢啊?”
“獎學金。”少年淡淡說。
易軍手在自己衣服上反複擦了擦,丁凱麗忽然發作胰腺炎,這段時間不能出去做事,易康那邊花銷又很大,他支吾了好幾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見江槐轉身要離開,他忙說,“我送……。”
剛追著走到門口,易軍兜裏電話響了,是易康的來電,他忙回裏屋接。
……
“我曉得了,曉得了。”易軍把電話費力貼在自己耳朵邊,“明天給你打一千過去。”
易康是易軍兒子,今年二十,當年沒考上高中,現在在一個汽修廠當學徒,學到多少本事不知道,但是最近談了對象,找家裏要錢越來越頻繁。
“打發討飯的呢?”電話那邊傳來難聽粗啞的男聲。
“兩千,兩千行了吧?”易軍壓低了聲音。
“……”
易康不耐煩吼道,“不知道錢都到哪裏去了,有錢養和自己沒關係的雜種,沒錢給親兒子花是吧?”
易軍嚇得臉色發白,連忙捂住電話,“你莫亂講。”
沾上江家的事情,可不是能隨便亂評論的。
易軍和於嫣老家都在外省,兩人曾祖母那輩兒沾親帶故,到這代其實已經算不上什麼親戚關係了,不過兩人後來都來了檀城發展,易軍過來打工,於嫣過來上大學。以前易軍對於嫣的印象就是從小很美很安靜,隻是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還是名牌大學生,雞窩裏飛出去的金鳳凰。
但是於嫣很早就死了,死時聲名狼藉,留下一個幾歲大的孩子。她在世時,從不準小孩叫自己媽媽,對外說是親戚的小孩。
她讓小孩姓了江。
小孩的父親到底是誰,易軍從來不敢多說多問。
掛了電話,他忙急匆匆出門,江槐早已經走了。
……
檀州江是出名的古江,橫穿了這座城市,即使在燥熱的夏,江邊也總是很涼快,晚風輕輕拂過,伴隨著引擎巨大的轟鳴聲,幾輛顏色不一的昂貴機車疾馳而過,掀起一陣氣浪。
頭盔摘下,騎手都還隻是十幾歲的少年。
坐在江邊的冷飲攤下,幾人痛快的仰脖喝著冰鎮汽水。
“江少今天心情不錯啊。”胡宇瞧著江千樟臉色,“怎麼,有好事。”
“江少換新女友了,喜慶呢。”
要說江千樟前女友,數都數不清,猶如天上的繁星。
江千樟嗤了聲,把手裏空罐子扔進垃圾桶,“早分了。”
他滿臉倨傲,“那些女的,不就看中我家裏有錢,一個個倒貼,沒什麼意思。”
“是的,那些個女的哪配得上我們江少。”李清建說,語氣不無諂媚。
江千樟不置可否,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又變得扭曲。
“他媽的,明霜。”他手指關節捏得咯吱咯吱作響,“等著,看老子以後怎麼治她。”
與此同時,錦江東海,明霜懶洋洋躺在沙灘邊,打了個小噴嚏。
“大小姐,怎麼了?”徐天柏湊過來,“冷嗎?”
“離我遠點,臭。”明霜嫌棄地皺鼻子。